走,回家
余員外呆在東廠的大牢里。
現(xiàn)在的外面是今年最熱的時節(jié),可東廠的大牢里卻冰涼刺骨。
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涼風(fēng),直接往人骨縫里鉆。
面前有茶,還有一盤松散的糕點,余員外動也不敢動。
這真是來喝茶的?
大牢余員外不熟。
這是他
走,回家
還沒回過神來,只聽那人繼續(xù)說道:
“萬歷二十三年有個人叫做王森,是聞香教的首領(lǐng),他手底下有個人叫慧心,我的家人就是被他害死的!”
“本來判的死罪,奈何這王森手眼通天,行賄官員,死里逃生,慧心這個惡人也幸免于難?!?
說話的人嘆了口氣,悠悠道:
“那時候我就發(fā)誓,我要當(dāng)廠衛(wèi),我要查,我要給死去的家人報仇,這一等就是十多年,誰知道竟然被你殺了?!?
嚴(yán)立恒深吸一口氣:“我想不通你為什么要殺他,也不確定是你殺的,我今日來就是問一下,確認(rèn)一下!”
“是我殺的!”
“好漢子,你替我報仇了。”
余員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,也不知道這東廠的人到底要問一些什么。
惡名在外,喜怒無常也是一種辦案方法。
先前的絕望,在聽到這句話又不免生出一點希望來。
絕望夾雜的希望,這個感覺讓人說不出的難受,就像刀已經(jīng)架在了脖子上,不知道持刀人怎么砍。
“他要把我的兒子過繼給他們的狗屁神佛!”
嚴(yán)立恒又沉默了。
想到了那個坐在石墩上看自己翻檢尸體的小子,也想到了曹公公身邊的小太監(jiān)對余員外磕頭的樣子。
“余員外,有一句話不知當(dāng)講不當(dāng)講!”
“大人請說!”
“軍戶雖亂,但你余糧是百戶,是六品官,過六品則記錄在籍,無人過問你可逍遙自在,若有過問,怕……”
嚴(yán)立恒輕輕一笑,站起身,邊走邊說道:
“我見你的兒子余令聰慧,手掌白皙,想必并未吃苦。
我知你的兒子先得土司秦良玉賜長刀,又得太子賞賜書籍,再得曹公賞賜珍珠。
不管你認(rèn)不認(rèn),這都是孩子的機(jī)緣,無論是秦良玉,還是曹公?!?
“我且問你,孩子在讀書不?”
隨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,余員外終于看清了問話之人是何等模樣,來不及打量,點了點頭:
“在讀!”
“好,我問你,孩子一旦過了童生,需要廩生作保,查祖孫三代,你余糧和你的兒子又該何去何從?”
嚴(yán)立恒望著余員外,淡淡道:
“那時候耽誤了孩子不說,杖一百全家充軍,你余糧怕是會被判處絞刑吧?!?
余員外呆住了,這個問題他想過,可他不敢深想。
就像一根刺插在肉里,很疼,但又拔不掉。
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余員外并未在讀書一事上對余令要求太高。
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如何走。
望著發(fā)呆的余員外,嚴(yán)立恒拉開了牢門,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