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了夜壺村的時候,朝陽剛剛升起,殘雪閃爍著微微金光,眾人行在雪中,緩緩的呵出陣陣白色哈氣。
一天比一天冷,冬季真的到了。
在回去的路上,除了那難勝和尚外,所有人都沒說話,尤其是三兄弟,此時的他們看上去全都有些惆悵,就這樣,又走了一會兒后,只見李寒山還是沒忍住,對著身邊世生輕輕的問道:“我知道這樣問太過啰嗦,但是…………”
“昨天就說了,沒什么但是得?!笔郎o了緊自己的披肩,然后目視前方輕聲說道:“我知道你想問什么,師兄就是師兄,他已經(jīng)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,不管怎樣,咱們該替他高興才是。而且,你如果還有疑惑,為何不用你的算術(shù)去推一推呢?”
“我不敢。”只見李寒山長嘆一聲,隨后嘆道:“我從不敢用這法子來窺探大家的過去,那樣會讓我恐懼,而且………………我也相信師兄。”
“這不就得了?!敝灰妱⒉畟愋α诵?,隨后上前攬住了兩人的肩膀,隨后說道:“圖南師兄過上好日子,咱們兄弟也要加把勁了,早點把那個瘟災(zāi)星的事情辦妥,沒準還真能和尚綠蘿和圖南師兄的喜酒哩,到時大家重逢暢飲,之后一起隱退江湖,后半生逍遙自在豈不妙哉?你們說是不是?”
“是啊?!崩詈秸褡髁司?,笑道:“你說的沒錯,大師兄只是比我們先行了一步,我們幾個的未來也會是這樣的,醉鬼,等未來隱居的時候。咱倆做鄰居可好?”
“我可不想跟你做鄰居?!眲⒉畟惔笮Φ溃骸昂湍惝?dāng)鄰居太無聊了,到時候你還不得一直睡到死?我要和一幫子好玩的家伙當(dāng)鄰居,成天喝酒吹牛那叫個爽快。你說呢世生?”
“我倒是想找個安靜點的鄰居?!笔郎?dāng)時也有了興致,所以便隨口扯道:“到時候我也得好好休息了,養(yǎng)養(yǎng)花念念佛什么的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那這樣好啦?!币慌缘募堷S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后笑道:“你愛睡覺。你愛熱鬧,你又愛安靜,到時候大家住在一起不就各得所需了么?”
“好主意!”劉伯倫哈哈,隨后語氣一轉(zhuǎn),對著望著紙鳶和小白說道:“但到時候你們仨別嫌我倆在一旁煞風(fēng)景便是。”
“你…………!”紙鳶和小白心頭大窘,但臉上笑容卻是實打?qū)嵉摹j悎D南的現(xiàn)狀,著實讓他們也對自己的未來無限向往。
對于成仙一事,他們的態(tài)度本就是順其自然,而且成仙也不耽誤生活啊,到時候天下太平,好朋友們一起尋一處僻靜的世外桃源。搭幾座木屋相鄰,到時縱酒高歌,靜觀日出日落,不再管那人間瑣事煩惱。
這樣的日子,豈不比神仙還要歡樂?
想到了此處,世生他們心中全都充滿了力量,現(xiàn)在想來。那種日子已經(jīng)并不遙遠了,只要過了這最后一關(guān),所有的沉浮終會歸于平靜。
但命運捉弄,就在眾人在雪中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時候,不遠處的北國,卻有一個噩耗在等著他們的到來。
回到了北國之后,世生他們本想重新開始尋那疑似太歲的神秘之人,可當(dāng)他們剛回到之前投宿的客店之時,還沒等進門,那難勝和尚的臉色卻變了。
只見他當(dāng)時正瞧著那客店前的一刻大樹。一張臉面如死灰十分驚恐的樣子,眾人瞧著有些不對勁,于是便上前詢問他發(fā)生了何時,只見那難勝用手顫抖的指著那棵樹,樹本是尋常的松樹。但樹干之上卻不知被誰用刀刻出了個圖形,那圖形是個血色的‘卍’字,卍字頭上還刻了豎著的三條直線。
“這可是云龍寺的暗語么?”世生低聲問道:“發(fā)生了何事?”
難勝和尚顫抖的點了點頭,然后十分驚恐的說道:“師兄他們有難!快跟我來!”
說話間,那難勝和尚轉(zhuǎn)頭朝著東街的方向狂奔而去,而眾人聽他這么一說,心里面同是焦慮。那血色卍字的確是云龍寺弟子們的聯(lián)絡(luò)暗號,這個暗號的變化頗多,但卍字頭上刻了三注香的時候卻不多見。
因為,那是‘危難’之意,預(yù)兆著同門遭遇了最嚴重的大難!
難勝和尚知這暗號深意,所以不敢逗留,連忙帶著眾人穿過長街,最后來到了街角一處位置偏僻破敗的房屋之外。這房子已經(jīng)沒人居住,破爛異常,早些時候,難空他們初到北國,為了掩人耳目所以買下了這里當(dāng)作他們聚會之所。
難勝氣喘吁吁的領(lǐng)著世生他們來到了這房門外,連氣都沒時間平復(fù),便伸手去拍那房門,一下輕五下重。隨后聽那屋內(nèi)傳出了一個慵懶的聲音:“魚賣完了,等明天再來吧?!?
難勝一邊擦汗一邊說道:“我不買魚,貴所可有經(jīng)書?”
而屋里人聽罷此便回道:“你讀的是什么經(jīng),念的是什么佛?”
難勝說道:“云龍經(jīng)千萬,佛陀存自心,讀的是妙法蓮華經(jīng),念的是真我自在佛。師兄開門!”
一聲說罷,但見那木門吱嘎一聲便開了,門開之后,世生瞧見了四名武僧全副武裝的立于門口,見是難勝,他們忙上前說道:“師弟,你昨晚去哪了?不是說好留在客棧接應(yīng),怎么沒了蹤影?”
“一難盡吶?!彪y勝焦急的說道:“我碰見了這幾位大俠,同他們一起去尋那神秘之人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其實縱然難勝不說,屋內(nèi)的和尚也認出了劉伯倫他們,而聽了難勝的話后,那些武僧臉上悲喜交加,只見那領(lǐng)頭的一位雙手合十道:“阿彌陀佛,世施主果真善有善報,自那阿鼻地獄回來了?!?
世生點了點頭,隨后直接問道:“大師嚴重了,我等前來北國正是為了那太歲之事。方才難勝師父說你們有難,不知這難從何來?還有,難空呢?他在那里?”
一聽見世生提起難空,四名武僧臉上盡是傷感,而就在這時。只聽見里屋傳來了一陣虛弱的聲音:“可是世生么?你…………你回來了?”
難空!世生和劉伯倫眉頭緊皺,于是哪還顧得上什么,慌忙邁步進去,來到里屋門前,將那木門一拉。
緊接著,一股濃重刺鼻的草藥氣息迎面而來。世生只感覺自己的心‘咯噔’一聲。
但見那狹小的屋子內(nèi),擺放了一張破木床,此時有兩名武僧正盤坐窗前念經(jīng)祈福,裝滿了各色藥材的瓶瓶罐罐散了一地,一只香爐內(nèi),燒了大半的清香因開門的風(fēng)吹落了香灰。而那木床之上,渾身纏滿了繃帶的難空此刻面如白紙,他好像瘦了很多,健碩的身形足足縮了一拳,半身蓋著一張血跡斑斑的床單,更離奇的是,他原本臉上的胎記卻不見了。只見他對著進屋的世生撐出了一絲笑容:“我的好朋友。地府好玩么?”
“你這是遇到了何事?”世生連忙走入了屋內(nèi),來到了床邊后,那兩名僧人起身施禮讓出了地方,世生見難空竟變成了這幅模樣,心中十分難過,于是緊接著說道:“是誰把你害成這樣,可是那太歲妖星么?”
難空吃力的笑了笑,隨后說道:“我也不清楚,但應(yīng)該差不了多少吧,咳。那廝的本事實在奇怪,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邪門的力量,僅是一個照面我就跪了,真是丟臉吶…………不過托那邪魔的福,老哥這一張臉倒是變干凈了。咳咳………………”
也虧了他性格開朗,縱然傷成這樣還有閑情說笑,不過話還沒說完,他便不住的咳嗽,世生慌忙抓住了他的手臂,隨后以精神之力助他平下氣來,而就在世生幫拿難空順氣的時候,劉伯倫等人已經(jīng)忍不住了,忙問那在場的武僧究竟發(fā)生了何事,因為不止難空,屋內(nèi)所有的僧人身上全都狼狽異常,僧袍之上滿是污垢,顯示匆忙逃跑造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