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”
紹興十七年夏日,燕京大內,裝修簡單卻莊嚴肅穆的大慶殿內,可能是暑氣旺盛人的火氣也大,只見一個筆洗被摔碎在地面上,眾內侍和近臣無不噤聲,甚至有膽子小的跪下。只有兩人憤然在哪兒站立。
砸人的是現任紹興天子趙昶,而他試圖打的是太子趙祉,后者躲開了,并且冷冷看著父親。
父子之間啊,那火氣積累的不是一般的大。
殿內的內臣們都心里發(fā)苦,自從太上皇陛下歸天之后,這已經是第幾次了?
這趙宋天下,父與子間,輪回往替。
當然,有機靈的已經私下去后宮找吳太后求援去了。
此事絕對不能去勞煩韓皇后,不然不用說這件事的對錯,她一向是只向著兒子和丈夫作對的,那不是火上澆油嗎?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們。
趙昶當然不知道底下人的小心思,只不過剛才也是氣昏了頭,看著碎裂的筆洗,想想兒子要是不躲……終于深吸了幾口氣,緩了緩道:“安泰郎,你的志氣朕可以理解,可是……做事要有個限度。江南財富重地,海貿之后分裂已經非常厲害了,你倒好,這次居然圈定了十幾個素來沒有什么大罪的家族,去填充你皇祖父的永思陵,這不是要把人逼上絕路嗎?”
趙祉冷笑,“大宋之天下,為皇祖父帶領建炎功臣所光復,他們能在富庶之地得享富貴,幾代人也全憑他老人家的蓋世功勛,嘴上說著如何如何。難道連搬個家都不肯嗎?朝廷早說了,但凡確定的靈戶,并不剝奪他們的田產財帛子女乃至大宋海貿公司的好處。若他們不肯對皇祖父盡忠,那就是大宋的逆臣,還需要什么客氣?”
你這話說的好有道理,趙昶反正都被他氣笑了,“小子,你父親也活了這么大年紀,不會被你這一兩句話激怒,張口閉口抬出你皇祖父來壓朕。朕告訴你,朕怎么著也比你多認識他二三十年呢。父皇他老人家一生最是愛惜民力,從不搞個人享受。當年定下這個政策,那也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過分,留給我父子嚇唬人用的,沒讓你真這般用啊,而且簡直是韓秦王進燕京――殺人來了!”
“聽陛下這話,難道覺得我父當年殺人殺錯了?”
內侍們一陣頭腦發(fā)麻,哪個不長眼的,居然去給韓皇后通風報信?他們一家三口湊在一塊兒,又是在吵架的時候,還不把房子給點了?
但實際上,他們實在是彼此冤枉了。韓皇后早已正位中宮十余年。又一向得先帝趙玖看重,婆婆無語,早就已經不管事兒了,這宮中什么風吹草動,能瞞過她?
事關寶貝兒子,當然火力全開就來了,反正趙昶也廢不了她,咱倆吵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