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四:地府宋皇后(感謝一江春水書友)
建炎十八年秋末,東在東京京養(yǎng)老的宋荒靈帝正宮,寧德太后鄭氏偶然風(fēng)寒,治愈不急去世,享年六十六歲,也算高壽。
鑒于趙官家已經(jīng)過繼給哲宗。鄭太后并不算他的嫡母,所以葬禮規(guī)格是不能跟孟太后當(dāng)年相比的。只是按照成例偏殿停靈,宗室主持喪儀,由禮部擬訂謚號曰顯肅。
同時,對于他唯一在世的女兒成德公主趙湖兒加了一定恩賜。然后就等著下葬了。
碎嘴的人當(dāng)然說官家刻薄,但其實鄭太后的政治影響力早已消弭無形,人間也沒人真正把這個當(dāng)成一大談資。
何況,相對于宋荒靈帝和宋隱帝這二位,趙官家對這位曾經(jīng)的嫡母已經(jīng)算是仁至義盡了。
但人間的事了了,陰間的事兒卻還沒有。在聽鬼差介紹了種種規(guī)則之后,鄭太后明顯不想陪宋荒靈帝在王城受罪,憑什么啊,生前跟著你在五國城還沒受夠罪嗎?
這當(dāng)然可以,畢竟她根本就沒有干正或者影響過歷史大事件,靖康恥在怎么著也不是他的責(zé)任,所以只需要去王城和趙佶簽一份和離書,然后就能自由改嫁或者投胎去。
趙佶不由悲憤了一秒鐘,“你本貧家出身的宮女,是朕立你為皇后十幾年,居然如此不念舊情嗎?”
鄭太后好險沒說一句,你還要不要臉?而是道:“是妾寒微,配不上官家,請您簽了這份和離書且自去,不在這里擾您清靜?!焙湍氵@昏君廢話干什么?
趙光義都嫌他丟人,一腳踹了過去道:“人家好好的婦道人家,因你喪國受了多少罪,快別丟人了?!?
趙匡胤卻道:“慢著,正是朕且問你。小久近來如何?”
鄭太后可不敢得罪太祖皇帝,恭順道:“官家遷都之后,我們就再違見過,就是在東京大內(nèi)時,他也是忙于朝政,并不怎么到妾跟前來?!?
換句話說,就是我們根本不熟,你就是向我打聽一些事兒,我也不知道呀。
宋朝皇帝皇后們雖然失望,但也無話可說。就趙久對待親生父母的態(tài)度,能對這位曾經(jīng)的嫡母親近到哪里去,可別多想了!
宋蘊(yùn)冷眼看著邢秉懿,十分失望,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些趙久和南陽公主的近況,不說話慢慢離開。她修為已成,王城屏障根本攔不住她,片刻間就到了城外一處大樹旁邊,站著的正是在宋朝村被熱烈討論的趙久官家。
趙久穿著一身大紅袍子,實在不行明白他好好在燕京給鄭太后上香怎么就睡著了又來了這里,迷迷湖湖的就跟著鄭太后的來到了這里。萬幸不用再進(jìn)王城了,但是你把人單熘熘的放進(jìn)地府是什么意思?總不至于我陽壽到了吧?
正胡思亂想間,一個宮裝女子飄逸而來,遠(yuǎn)觀盼倩淑麗,皓齒蛾眉,頭上梳著朝天鬢,長袖飄拂,綺帶繽紛,要不是近看穿著時興的銀紅褙子,還真以為是漢朝古人呢?不過就算是宋朝的,看這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(jì),縱然天人之貌,趙久也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位祖宗奶奶?
好在人家會自我介紹,“吾太祖繼室皇后宋蘊(yùn)也,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孝章皇后。”
《青葫劍仙》
那可真是老祖宗了,趙久補(bǔ)了這么多年課,雖然重點不在后妃傳這一塊,也知道這位是有點悲催的,明明是兩朝公主之后,父為重臣,偏偏嫁了個大了二十多歲的丈夫。
二十來歲就守寡,還被小叔子欺負(fù),去世后趙光義因為她欲立皇子德芳,既不為皇嫂成服,亦不令朝臣臨喪,簡直吧宋氏身為前朝皇后的身份踩到塵埃里。當(dāng)時的文學(xué)家王禹偁不平說“后嘗母儀天下,當(dāng)遵用舊禮”,竟坐訕謗遭貶,出知除州。直到宋神宗時,神位方才升祔太廟。
仔細(xì)看看,十七八歲的冰雪之姿,正是宋氏被納入宮為皇后時,想來太祖已經(jīng)給她報仇了,但是,“晚輩敢問,孝章娘娘何以能出王城?趙久又緣何至此?”
宋蘊(yùn)道:“官家問得,是來為何來大宋,還是為何來見趙宋祖宗?”
趙久驚駭,但看她神態(tài)澹然甚至帶著一點微微笑意,好像再看個孩子,并無捉弄之意。一瞬間感受到十幾年了簡直是紅星照耀啊,但當(dāng)了這么多年天下主,到底有了些城府,雖然幽冥中有些懈怠,但還是問了一句,“娘娘為什么這么問?”
宋蘊(yùn)暗暗點頭,道:“太祖去后,我無所出,百無聊賴之下宮中入道,我可不是趙佶那種花里胡哨的,又有名師教導(dǎo),死后未入幽冥而去跟隨后土娘娘百余年,往來于鴻鈞道祖,其實才來與夫君和賀姐姐團(tuán)聚幾年?!?
話不用說的太明白,孩子你的來歷和遭遇我都知道,不用跟我云山霧繞了!
趙久差點哭了啊,這真不是沉穩(wěn)與否的問題,什么帝王心術(shù)也不好用了,十八年了緊緊捂住的秘密和無奈,連對楊沂中都只能半吐半嘍,滿腔的孤獨(dú)鋪天蓋地而來,要不是受了多年封建禮法的熏陶,都要上去握住人家孝章皇后的手了,但千萬語,只化為了一句,“我在那個世界的爸爸媽媽,還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