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就像鐵林谷里的老槐樹,慢慢悠悠落了兩片黃葉。
林川每日照舊訓練、巡營、看賬、發(fā)呆,似乎把外面的權(quán)謀紛爭都拋在了腦后。
不過暗地里,他讓南宮玨托了個隴西商隊,在青州城外盤下了個破敗的酒莊。
那酒莊原是本地產(chǎn)業(yè),三進的院子塌了半面墻。
酒窖倒還結(jié)實,角落里堆著些朽壞的酒桶,原主是個欠了酒稅的酒商,跑了半年多,官府正掛牌發(fā)賣。南宮玨讓商隊出面,只花了八十兩銀子就拍了下來,連帶著窖里那幾壇沒來得及運走的劣酒,都算在了里頭。
一應(yīng)手續(xù)辦得滴水不漏。
路引上寫著“隴西酒商林三,祖?zhèn)麽劸啤?,籍貫填的隴西狄道,連帶著祖父在狄道開酒坊的舊賬,都由南宮玨仿著陳年賬簿的筆跡補得真假難辨。
這年月,銀子到位了,假身份比真的還周全。
更何況,青州府管戶籍的,還是秦同知。
妥妥的自己人。
“大人,路引和地契都妥了?!?
南宮玨回報道,“秦同知說,酒莊的稅目已改成’農(nóng)戶自釀’,往后就算西梁王的人查賬,也只當是個小戶人家做點私酒,犯不著驚動府衙。”
林川點點頭。
這破敗酒莊改造一下,就將成為他埋在青州的一條暗線。
往后將軍醉的生產(chǎn)、出窖、裝壇、發(fā)往各地,都從這里走,明面上,跟鐵林谷再無干系。
“先安排幾個弟兄過去。”他吩咐道,“先別急著大修,把圍墻先建起來,就按大戶寨子的模式來整,然后在里面怎么折騰,別人就不知道了。”
南宮玨點頭應(yīng)下:“已讓周掌柜幫忙備了些隴西的土布,再招些隴西的伙計,保準沒人看出破綻。”
如此一來,將軍醉就變成了隴西酒商的秘制招牌。
西梁王就算查到將軍醉的蹤跡,順著酒路摸下去,也只能摸到這個“隴西酒商林三”的頭上。
這是那日他和陳將軍商議的辦法。
王爺既然想和西梁王斗,那么,將軍醉必然要成為搶奪貢酒資格的那把刀。
陳將軍不想讓鐵林谷卷進來,又攔不住王爺想搶貢酒的野心。
唯一的辦法,就是給將軍醉換個身份。
至于知道真實身份的陳掌柜,林川根本不擔心。
如今青州城里的隆昌酒樓,已經(jīng)是青州城最為火爆的去處。
自打陳掌柜掛出“將軍醉專供”的木牌,又憑著一道入口即化的紅燒肉打響名氣,酒樓的大門就再也沒有關(guān)上過。樓下散座從早到晚都是滿滿當當,四五個跑堂的伙計嗓子喊得都劈叉,二樓的八仙桌得提前三天預定,最金貴的三樓雅座,更是排到了一個月后。
據(jù)說有富商為了訂座,都掏出了十兩銀子當定金,依舊排不上號。
這火爆的生意,換來流水的銀子,順著酒樓的賬冊流進鐵林谷。
月底結(jié)算,南宮玨拿著算盤噼里啪啦半天,算出來的數(shù)字讓人心驚肉跳。
單是將軍醉的每月分成,就夠陌刀隊小半年的軍餉。
林川念著陳掌柜在西梁城一戰(zhàn)時的情分,把黃燜雞、油爆河蝦的方子謄了兩份,讓人帶給陳掌柜,特意囑咐“分文不取”。陳掌柜收到方子后,當即朝鐵林谷的方向磕了兩個頭,轉(zhuǎn)頭就把方子交給后廚,讓大師傅連夜試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