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青目不斜視,越過他們,徑直走到屋內(nèi),屋內(nèi)一稍上年紀的男子正鼓搗著手里的木匣子。
“酒叔?!备肚喙蛳隆?
男人中等個頭,面留短須,四十來歲的模樣。
“來了?!崩暇祁^也不抬,只是盤著手里的木匣。
男人身板挺直跪于地面:“付青前來領(lǐng)罰?!?
老酒“嗯”了一聲,推開門,朝外招了招手:“來,小五。”
剛才那個倒掛的男子,翻身落地,松了松雙肩,走了過來。
老酒隔空點了點付青,坐到一張椅榻上,頭也不抬,手里的木匣子讓他苦惱不已。
影衛(wèi)們都知道,酒叔沒別的愛好,只有一樣,就是喜歡做機關(guān)木活,他最敬仰之人就是公輸班。不過呢,影衛(wèi)們皆知他在這方面實在沒什么造詣,偏他執(zhí)拗,自認為是被武學耽誤的機關(guān)術(shù)奇才。
“別打死了?!崩暇普f道。
“是。”
小五應(yīng)聲,從腰間抽出一根魚鱗鞭,第一下,揚鞭一甩,在空中“啪——”的一聲炸響。
第二下,抽到肉上。
第三下,第四下……
直到第五十下,老酒放下手里的木匣,轉(zhuǎn)頭看向跪伏著的付青,人已經(jīng)意識不清,仍跪著不倒,身下積了一攤血水。
“別怪叔?!崩暇普f道。
付青用僅存的意識點點頭,酒叔這是在給他機會,不經(jīng)這一番毒打,他在影衛(wèi)待不下去,如此也好給上面交代。
老酒朝小五丟了一個瓷瓶:“藥給他上了,送回去?!?
“是?!毙∥鍛?yīng)下。
這一頓鞭子讓付青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。段月兒不知,她只知道付青將她帶回來后,她就沒見過他的人。
“主人,那位小娘子藏著心事似的,婢子沒見她笑過,同她說話,她也不太理人?!毖诀哒f道。
付青點點頭,走到一扇房門前,推門而入。
女人素著臉,烏發(fā)隨意挽在腦后,一雙眼直直地看著窗外,見了來人,嘴角掛起一抹冷笑,聲音極輕,吐出兩個字:“小人!”
男人走到她的面前,一手鉗住女人的下頜:“呵!我是小人,那你是什么,蕩婦?堂堂慶王府郡主自愿獻身護衛(wèi)?那晚你可歡愉得很,嘴上說著不要,身體卻纏磨得緊……”
女人掉下眼淚,付青的話說不下去,怔了怔,低下頭斜看向別處,又轉(zhuǎn)眼到女人的臉上,拿袖替她拭淚。
段月兒一把揮開:“逆賊!不用你假惺惺!”
付青一不發(fā),轉(zhuǎn)身離開,走到門邊,側(cè)眼看向段月兒:“老老實實待著,別不識好歹?!?
晚間,段月兒沐洗過身子,里面只著一層浮光錦的交襟長衫,外罩一層厚的妝花緞面,灰狐里的夾襖,自她到這里,一應(yīng)生活細軟不缺,比之她從前在王府所用之物不差什么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付青作為魏家心腹,果然不一樣,名利富貴只在掌間翻覆。
她們段家終是隨著舊王朝的落幕被拋棄在塵土中。
“你下去罷?!?
“是。”
丫鬟躬身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