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丫聽得入了迷,催促他快說。
“榮春嬌這人記仇,有子傍身后,她見時機(jī)成熟告到縣令處,說她當(dāng)初是以貴妾的身份入的富商府,進(jìn)府時帶了三十抬的箱籠,后她被攆出府中,富商之妻強(qiáng)占她的嫁妝箱籠不還?!?
“縣令相信?”
那人笑道:“真假不重要?!闭f罷伸出三根指,“三十抬箱籠??!就是把富商家底搬完,都不一定能湊出三十抬!”
“那最后如何了?”二丫問道。
其中一個頭戴布巾男子說道:“能怎么辦,民不與官斗,縱使有萬貫家財,散盡也只在一夕之間,富商妻子?xùn)|拼西湊了三十抬箱籠,送到縣令府上,這還沒完呢!”
“那個榮春嬌又做了什么?”阿贊問道。
“不是說這女人狠吶,她買通了富商妻子身邊的一個丫頭和小廝,讓丫頭告到縣衙,說富商之妻同小廝合謀殺死富商,那小廝當(dāng)下就認(rèn)了,可富商之妻死也不認(rèn),縣令最后下令,在堂上脫褲子打了二十板子,如此受辱,富商妻子回去后想不開,一根索子吊死了。”
二丫悶頭灌下酒,眸色加深,一聲不再語。
阿贊看了她一眼,又轉(zhuǎn)頭問那幾人:“你們說她是此地一霸,就是因為她仗著縣令的勢,為非作歹?還有,現(xiàn)在的縣令不是叫田庸么,這個榮春嬌的丈夫是前任縣令,這中間必定又發(fā)生了事。”
布巾男比其他幾個知道得更多,他的相好曾在縣令府上唱過曲兒。
“若你們以為她仗著縣令為非作歹,那可就太小瞧她了,你們想想,她才多少年紀(jì),那縣令大她一輪,哪里守得住,她同縣令手下的一吏員好上了,落后,這縣令也死了?!边@些話都是他那個相好告訴他的。
“難不成縣令也是死于她手?”阿贊又問。
“那倒不至于,畢竟她一婦人,還需有個男人在外面做支撐,她也不傻,縣令就是她的靠山??煽h令一死,她手上的那些財不一定能守住,多少人惦記,于是她想了一個法子,和那吏員商討一番,一拍即合,由榮春嬌拿銀錢往上打點,使這吏員坐上了縣令之位,而這個吏員就是剛才說得另一霸,田庸?!?
二丫蹙著眉:“這不是買官嘛!咱們大夏朝能允許這樣的事情?”
“自然是不允許的,也不能完全說是買官,這吏員本也是官身,只不過是把他提了上來,皇帝新政,總有些顧不到的地方,這在哪朝哪代都是常有之事?!?
阿贊把話頭扯回:“你們剛才說我被盯上了,還問我在城門口登記了沒有,這同他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阿贊問罷,這幾人全都把他上下打量,眼中帶著意味不明的笑。
二丫把眼一瞪,那些人立馬正了臉色,不敢嬉笑。
布巾男繼續(xù)道:“榮春嬌最喜長相清俊的男子,咱們樂城中容貌俊美的男子皆和她有私。”
“那些男人中就沒有不愿的?”二丫問道。
“自然是有的,可她是什么人吶,剛才說了那么多,你們還不了解,只要是她看上的,哪里逃得脫?不愿意?綁也給你綁了去,再下點藥,還不是她說了算?!?
對面一人點頭:“所以剛才我們問你是否在城門口登記了,她連外地的旅人也不放過,外來人員,只要是在簿子上登記過的,都會被她以各種手段弄到府里?!?
“縣令田庸不是她的相好么?不管?”
“這兩人兒,沆瀣一氣,不然你以為她能在城門口搞出這樣的事情?這位郎君長得貌美,你們一進(jìn)來,咱們就注意到了,故而給你們提個醒,不過……”布巾男話語猶豫。
“不過什么?”二丫問道。
“不過給你們提醒了也無用,還是自求多福罷!”
二丫嗤笑一聲:“一個地方縣令,一個地方縣令的姘頭,我倒要看看,他們二人是否真能只手遮天?!?
那幾人喝了酒,只道這姑娘還是太年輕、太輕狂,等吃過虧就知道利害了。
“下個城池距此甚遠(yuǎn),你們今夜肯定是歇息在城中。注意些罷!”幾人吃飽喝足,起身離開。
等人走后,二丫看向阿贊:“你信么?”
阿贊搖了搖頭:“不知道,太過匪夷所思。”
他們在外泊浪許久,二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她也不知自己何時停下腳步,阿贊跟她出來時,她是不想讓他跟著的,奈何這傻子僅憑一雙腳,在她身后一直追趕。
他在太子府好好的福氣不享,偏跟她出來遭罪。于是,她帶上他一起。
他從來不多問一句,只是默默地陪著她,她走到哪里,他就跟到哪里。
她脾氣不好,時常生氣,遇著麻煩事,一點就炸,每回她發(fā)脾氣,他就不說話,等她氣過了,他再好勸她。
二人吃罷飯后,在這個酒樓要了兩間房,長久在外漂泊,風(fēng)餐露宿,他們尋到一個城鎮(zhèn)便要歇息調(diào)養(yǎng)幾日,買些物資再出發(fā)。
晚間,兩人各自要了一桶水,在房中沐洗一番,洗去一身疲乏。
阿贊洗過身子,剛披好衣衫,系上腰帶,房門被敲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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