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草走到堂中央,斂裙跪下,向上拜了拜:“對夫人有所隱瞞,縱然有再多理由,都是不該,民女向夫人請罪,夫人只管責(zé)罰,民女甘愿受著?!?
上首一直沒有回音,過了好一會兒,才傳來周氏的一聲嘆息:“他是什么樣的性子,我這個做母親的最清楚,這件事情,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,說完全不怨也不可能,可就是再怨,也怨不到你的頭上,你先起來。”
禾草起身,她做好了被周氏訓(xùn)斥,哪怕責(zé)罵的準(zhǔn)備,可是周氏對她的態(tài)度與從前沒什么不同,說出的話依舊溫和卻有力量,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。
“丫頭,你過來,我問你幾句話?!?
禾草依走到離周氏四五步的距離,停下。
“別離那么遠(yuǎn),坐到我身邊。”周氏招了招手。
禾草抿嘴笑了,也不扭捏,走到周氏身邊坐下。
“這才對,又不是頭一次來我這屋子,都說丑媳婦怕見公婆,你又不丑,怕什么?!?
禾草心跳漏了一拍,夫人這話是從側(cè)面承認(rèn)她了?
周氏緩緩開口:“魏府如今看著風(fēng)光,也是懸著的,暗處有太多人虎視眈眈,你如今雖沒有大的富貴,可也有一方小店,自給足矣,要知道小富即安?!?
“你從魏府離開,未必是一件壞事,若同我們再次牽扯上,就不怕有朝一日魏府落敗,你亦不得善終?到那個時候,后悔都來不及了,你可要想清楚?!?
周氏呷了一口茶,一雙眼從杯沿看向禾草。
“富貴也好,貧窮也罷,也不管是得勢還是失勢,我愿意和他站在一起,也不只是為了他,斗膽說一句私心話兒,夫人是知道我的,從小家里就那個樣子,有親人還不如沒有,后來,我求了哥兒讓他帶我來京都,他一點(diǎn)不難為我,當(dāng)時就應(yīng)下了,他對我的好,一點(diǎn)一滴我都記在心里,我現(xiàn)在能有這么好的日子,都是他給的,不敢忘,他也從來不指望我報答?!?
說到這里,女人笑了笑,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門簾,雖阻隔著,卻知道他就在簾子那端等著。
“后來,我隨他出發(fā)前往京都,一路上心里緊張得跟什么似的,生怕到了魏府,被所有人刁難,也怕別人看不起我。后來到了魏府,見了夫人和玉姐兒,心里總還是自卑的,一一行都怕出錯,可夫人……”
禾草說到這里,喉嚨開始哽咽,差點(diǎn)說不下去。
“夫人沒有絲毫看不起,處處替我著想,還生怕府里的下人怠慢,時常在一眾人面前替我做臉,叫我到房中用飯,下人們見了,不敢輕視。您從來不限制我的自由,在魏府的時日,我才覺得活著,玉姐兒也好,我拿夫人和玉姐兒當(dāng)親人一般,所以說,并不只是為了哥兒,無論是好是壞,我都不懼?!?
這一番話,聽得周氏也跟著紅了眼,她本是想試試這孩子的清濁,倒引出一連串的肺腑。
“你這孩子就是太實(shí)在了,就是你愿意,那小子也不愿意你冒險?!敝苁侠鸷滩莸氖郑牧伺?,“你可知道,他為何突然引你到我跟前來?”
禾草搖了搖頭。
她和他起了矛盾,分開了一小段時日,然后兩人把話說開,又和好了,魏澤就說帶她去見周氏,她沒深想過這里面的緣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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