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大海也被這陣仗嚇到了,他拿著聽診器,額頭上全是汗,根本不知道該先應(yīng)付哪一個。
童志軍眉頭緊鎖,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墻,擋在最前面,試圖維持秩序。
“都往后退!急什么!秦醫(yī)生還在里面做手術(shù)!”
可他的聲音再洪亮,也壓不住這上百號人的七嘴八舌。
鄭曉麗沒辦法了。
她只能和童志軍、張大海三人,像三塊礁石,頑強(qiáng)地抵御著人潮的沖擊,一個一個地問診,分診。
“大娘,您怎么了?”
“???閨女你說啥?我耳朵背!”
鄭曉麗只能湊到老人耳邊,用盡全身力氣大喊:“我——說——您——哪——里——不——舒——服!”
一上午下來,她感覺自己的肺都要喊炸了。
那剛剛養(yǎng)好一點(diǎn)的嗓子,再次變得嘶啞、干痛,像是被砂紙狠狠磨過一樣。
時間,就在這片沸反盈天的混亂中,一分一秒地滑向正午。
院子里的暑氣越來越重,蟬鳴如沸,攪得人心煩意亂。
就在所有人的耐心都快要被消磨殆盡的時候——
“嘎吱——”
一聲綿長而刺耳的門軸轉(zhuǎn)動聲,突兀地響起。
這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。
前一秒還喧囂鼎沸的院子,在這一瞬間,竟落針可聞!
所有人的目光,齊刷刷地,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,匯聚向那扇緩緩打開的木門。
李栓子的婆姨和孩子們,更是像被施了定身法,一動不動,連呼吸都忘了。
槐樹下,那一家三口也猛地站了起來,眼神里充滿了緊張與期待。
門,開了。
陽光涌入昏暗的屋子,勾勒出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。
秦東揚(yáng)走了出來。
他身上那件白大褂沾了些許灰塵,額頭上滲著一層細(xì)密的薄汗,清俊的臉上,帶著一絲掩不住的疲憊。
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眸子,此刻也染上了一抹倦色。
顯然,獨(dú)自完成一臺高難度的截骨復(fù)位手術(shù),對他而,同樣是不小的消耗。
他的身后,跟著一輛用木板和兩個自行車輪子臨時拼湊起來的簡易推車。
車上,躺著一個人,蓋著一張洗得發(fā)白的舊床單。
“栓子!”
李栓子的婆姨發(fā)出一聲泣音,瘋了一樣地?fù)淞诉^去!
“我當(dāng)家的……他怎么樣了?醫(yī)生!”
秦東揚(yáng)伸出一只手,穩(wěn)穩(wěn)地攔住了她。
他的聲音有些沙啞,卻異常沉穩(wěn),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。
“別晃他,麻藥還沒完全過?!?
“手術(shù)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院子里那一雙雙充滿希冀的眼睛,緩緩?fù)鲁鏊膫€字,“很成功。”
轟!
這四個字,像是一道驚雷,在人群中炸開!
李栓子的婆姨先是愣住,隨即,那巨大的狂喜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,她雙腿一軟,“噗通”一聲,竟直直地跪了下去!
“神醫(yī)!您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??!”
她一邊哭,一邊就勢要給秦東揚(yáng)磕頭!
她的兩個孩子,見娘跪下了,也跟著“哇”地哭著跪了下來。
“秦醫(yī)生,謝謝您救了俺爹!”
秦東揚(yáng)眉頭微蹙,俯身一把將她攙扶起來。
“起來。我是醫(yī)生,治病救人是本分,不興這個?!?
他的力氣很大,不容拒絕。
李栓子的婆姨被他扶著,依舊哭得泣不成聲,嘴里翻來覆去只會說“謝謝”。
秦東揚(yáng)沒再理會她的情緒,轉(zhuǎn)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嚴(yán)肅口吻,開始交代術(shù)后事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