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致遠正同幾位副將說笑著,一個伙計走了進來,躬身說道:“這位客官,外面有人找。”
崔致遠放下酒杯,微微瞇起眼,說道:“什么人?”
“是位姑娘,找你一敘?!?
魚九嬉笑道:“崔大哥快去,這是招桃花了,莫讓姑娘家久等?!?
崔致遠身上帶了微微的酒息,站起身,隨店伙計走出雅間,轉(zhuǎn)過一個拐角,就見一女子側(cè)立在那里,一眼便認出,這女子正是今日相撞之人。
“蠻婆娘,你剛才是這么叫我的罷?”阿史苓轉(zhuǎn)過身,正面問道。
崔致遠臉一紅,有點不自在,背后議論一女子,還被抓住了現(xiàn)行,覺得有些對不住,正待開口道歉,對面女子從丫鬟手里拿過一金色荷包。
拉開系帶,往里面看了一眼,再系上,往他這邊一拋,說道:“拿去?!?
崔致遠下意識地接住,不明所以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不是說我把你衣衫劃破了么,是我的過錯,這個錢你拿去,買身新的?!?
崔致遠見她一改上午潑辣的態(tài)度,反倒不好意思起來,覺著自己不該揪著這么點事不放,他一個男兒,顯得沒有氣量,于是清了清嗓子,想說兩句軟話,還沒開口,那女子上前兩步,靠攏過來。
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。
崔致遠個頭兒不算高大,阿史苓個頭嬌小,兩人立在一起,倒很相稱。
她這么一靠近,他的臉更紅了,心跳開始加快。
阿史苓的目光剛好落在男人胸口破開的衣襟上,露出里面一點點綿白的里衣。
“我那荷包里有幾粒金豆子,可以買幾箱你這衣裳?!?
崔致遠點頭,就要把荷包還回去,他也不要她的錢,心里正想著,“撕啦——”一聲,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崔致遠緩緩低下頭,女子剛好收回手。
衣襟上小小的口子,變成了大大的口子,衣布撂出來一塊,掉擺著,像哈兒狗垂下來的大舌頭,一陣風來,吹得招飐著……
崔致遠回過神,臉上的紅徹底退出,氣得兩條胳膊發(fā)麻。
他就說她怎的這么好心,主動賠錢賠禮,原是為了給他更大的羞辱,這哪里是女子,分明是夜叉,再一看,身前哪還有人,那人早已帶著丫鬟走了。
江念見阿史苓去了回來,面上帶著喜色,正待問她幾句,一個人影突然沖進來。
阿多圖立馬站起,護到江念身前,看清眼前人之后,驚道:“崔學士?”
崔致遠本是帶著滿腔怒意,在看見阿多圖的那一刻也怔住了。
“阿多圖大人?你怎的在這里”說著往阿多圖身后掃去,在看見江念后,又是一怔,“殿下怎么也在這里?”
江念見到崔致遠,微笑道:“阿史家的苓姑還有阿多圖大人陪我出來轉(zhuǎn)轉(zhuǎn),總在王庭怪悶的?!?
崔致遠這才轉(zhuǎn)頭,看向另一側(cè),阿史苓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,回看著崔致遠。
兩人就這么靜止了一般,大眼瞪小眼。
“崔學士,你的衣衫怎么回事?”阿多圖笑問道。
崔致遠訕訕笑了一聲:“失禮,失禮?!闭f這話時,并不看阿史苓,同阿多圖廝見禮,又對著江念行了禮。
“可是東境的幾位副將在此?”江念問道。
“正是,來了幾人,待這一行走了,另幾人再來?!贝拗逻h回道。
幾人又敘了幾句,崔致遠離了雅間,去了隔壁。
“念念姐,剛才那人是?”阿史苓拿起茶杯,喝了一口茶,狀作隨意地問道。
“那位大人姓崔,新進的參知學士,是個很有才能的人?!苯罱忉尩?。
阿史苓記下了,原來還是個當官的,若他是官身,那自己還真誤會他了,先前譏罵他是游手光棍,說他訛詐錢財,如此一看,豈不是他的衣裳也因她而破損?
他讓她賠衣裳錢,結(jié)果自己不僅沒賠罪,反倒把人家的衣裳拉出更大一條口子……
阿史苓搖了搖頭,不去想,越想越糟糕。
眾人用罷飯,又閑坐了一會兒,外面已是炎光西墜。
江念看了一眼窗外,見天色不早,微笑道:“苓姑,今兒有你陪同很是盡興,也煩了你一日?!?
阿史苓擺了擺手,笑道:“這才哪到哪兒呢,念念姐,一會兒我?guī)闳チ硪粋€地方,那兒才叫有意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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