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當(dāng)有重大決斷,她從不過問,只管默默的陪伴守護,卻又免不了擔(dān)驚受怕。
也正是因為她的守護,并模仿紅衣前輩的嗓音,在危急關(guān)頭逼退了賴冕。那一刻,真的兇險。人性相近,善惡僅為一念。
青蘿伸手撫摸著于野瘦削的臉頰,又道:“你若非那個傻小子,我又豈能與你性命相依、生死不離呢……”看著他血肉模糊的胸口,忍不住一陣心痛,她雙肩微微聳動,兩眼中淚光閃爍。
便于此時,一只手掌緩緩抬起,輕輕抓住她的小手……
半年后。
合浦郡的崇山峻嶺之間,有個隱秘的山谷。
山谷為叢林所覆蓋,即使寒冷的冬季,也是滿眼的參天古木,乃是一處偏僻而又寂靜的所在。
山谷的北端有個天然洞穴,四周草木遮掩,唯有循著溪水,方能找到洞口。
這日的午后時分,兩位中年男子由遠而來,一個踏劍、一個御風(fēng),在山谷上方稍作盤旋,一頭扎入洞口之中。
與此同時,洞穴深處走出一位年輕男子,大病初愈的樣子,出聲道:“于兄——”
“哎呀,聽說于兄弟傷重閉關(guān),我慌亂得很,不知眼下狀況如何?”
“我將天師帶來了,你兄弟倆敘敘舊!”
來的是于天師。
將他帶到此地的是詹坤,轉(zhuǎn)身往外走去。洞外坐著一位黑臉的中年人,正是賴冕。由他戒備整個山谷,并擔(dān)負(fù)著護法的重任。
而傷重閉關(guān)者,乃是于野。
四個月前,他傷勢略有好轉(zhuǎn),便離開了玄土郡,在合浦郡的大山里找了棲身之地。此處雖然遠離天機門,卻與九芝城相距僅有數(shù)百里,一是便于療傷靜養(yǎng),再一個也便于打聽各方的消息。
持續(xù)療傷半年,于野的劍傷已無大礙,內(nèi)傷仍未痊愈。而再大的創(chuàng)傷終有痊愈的那一日,他卻沒有本事修復(fù)毀壞的龍甲。于是他委托詹坤走一趟天巧門,找到了于天師。于天師獲悉原委之后,借口前往九芝城采購靈藥,便跟著詹坤匆匆趕來。
“多虧于兄煉制的雷火符與龍甲,小弟撿回一條性命!”
“呵呵,雷火符威力堪比元嬰劍符,龍甲更是非凡之物,啊……”
兄弟倆時隔半年再次見面,難免寒暄幾句。而于野卻拿出一片赤紅色的破損龍甲,使得于天師大吃一驚。
“何人毀了龍甲?”
“天絕子!”
“化神高人?天吶!而龍甲也不該變成這個樣子?”
“我渡劫之時,以龍甲硬抗天雷?!?
“難怪龍甲由青色變成赤紅,竟為雷劫淬煉所致。兄弟放心便是……”
于天師不敢耽擱,與于野交談片刻,便催促詹坤幫他開鑿洞府,即刻著手修復(fù)龍甲。于野則是走向洞穴深處的一個洞口之中,繼續(xù)閉關(guān)療傷。
又是半年過去。
“砰、砰——”
有人叩擊禁制。
于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。
他所獨處的山洞也是詹坤開鑿而成,以免他閉關(guān)之時受到驚擾。
撤去了禁制,于天師帶著滿臉的倦色走了進來,卻又振奮不已,示意道:“大功告成,兄弟請看——”
于野伸手接過一物,乃是修復(fù)之后的龍甲,依然巴掌大小,通體赤紅,卻隱隱浮現(xiàn)出層層的鱗甲,猶如火龍飛舞般的倍顯神奇。
“如何?”
“修復(fù)如新,遠勝從前!”
“呵呵,于兄弟的氣色也大有好轉(zhuǎn)。嗯,我離開山門半年有余,也該回去了!”
于天師是怕辜負(fù)同門的信任,也怕天巧門找尋他的下落,與于野交代了幾句,又留下一個納物戒子,便告辭離去。
戒子收納著他防身用的十余枚風(fēng)遁符與二十余枚雷火符。
于野也拿出一個戒子回贈,乃是五萬塊靈石,又怕途中發(fā)生意外,請詹坤親自送他返回九芝城。
兄弟情深,一切盡在不中,互道一聲珍重,來日有緣再會。
于天師離去后,于野接著閉關(guān)。
賴冕依然守在洞穴外的溪水邊,他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,看著詹坤與于天師遠去的身影,接著盯著流淌的溪水默默出神。
他如今的境界,已踏入元嬰八層。放眼整個燕州仙門,他也是化神之下的強大存在。而他賴冕卻成了仇家的隨從,不僅追隨左右,為他舍命斷后,還要為他閉關(guān)護法!
哼,憋屈!
而讓他憋屈的并非仇家,而是紅衣前輩。
那個神秘的女子已有數(shù)十年未曾現(xiàn)身,卻依然令他恐懼!也正是因為他心頭的恐懼難以消除,一個女鬼也敢嚇唬他!
前段日子從詹坤的口中獲悉,當(dāng)年的九幽谷之行,神機子的弟子曾在九幽塔中現(xiàn)身,不僅當(dāng)面斥責(zé)赤亥叔侄悖逆之舉,還幫著于野搶得魔門傳承。而神機子的弟子竟是一位女鬼,她的宿主是誰已不而喻,逃出天柱山的次日,正是她假借紅衣前輩的嗓音裝神弄鬼。早知如此……
賴冕想到此處,暗暗吐了口悶氣。
那位仇家已閉關(guān)一年,傷勢痊愈八九成,再想打他主意,已難尋時機。
不過,雖為仇家,過往的恩怨已漸漸淡去。而他與同道中人也大不一樣,重情重義,頗有擔(dān)當(dāng)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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