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識所及,那個逃走的人影早已無跡可尋。
赤亥舉起手中的圖簡,無奈道:“僅有酆泉閣的禁制圖解,難以深入九幽塔,如今又被那小子逃了,開啟幽冥之日遙遙無期?。 ?
華岳、皇卓、孟霸相繼出聲道——
“我已傳信各方,即日追查于野的下落!”
“再頒下賞格,但有消息,不吝賞賜,倘若抓到他本人,重賞二十萬靈石!”
“及時告知方修子,他休想置身事外!”
赤亥點了點頭,附和道:“各位,你我重啟當(dāng)年盟約,九方十八郡聯(lián)手之下,定要讓那小子無處藏身!”
“呵呵,赤道友、赤老弟,想不到你當(dāng)年說了謊話,我五家仙門深受其害呀。而事到如今,切莫讓于野搶走了你的九幽谷!”
“哼,當(dāng)年你我聯(lián)手,為各家心甘情愿,天絕子道兄不必裝傻賣乖,亦無需幸災(zāi)樂禍。只要那小子交出神器與魔門傳承,我便讓出九幽谷又有何妨!”
話雖如此,而赤亥的臉色更加陰沉。
時隔多年以后,方才知曉神機(jī)子留下了一枚傳承冥珠,也怪他忙于閉關(guān)修煉,赤離又急于招納弟子、重建魔門,致使叔侄倆無暇顧及,結(jié)果竟然被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占盡了便宜!
更未想到的是,神機(jī)子還有一位變成鬼修的女弟子,并當(dāng)眾揭穿了他當(dāng)年的陰謀,使得他又是窘迫又是羞怒,著實丟盡了顏面!
“且罷!”
天絕子拈須眺望遠(yuǎn)方,沉聲道:“便如各位所說,即日徹查燕州各郡、各城、各鎮(zhèn),乃至每一處村落,并封堵燕州沿海,不得放過任何一位可疑之人……”
……
月色下。
一道流星劃過夜空。
須臾,寂靜的山林中傳來一聲悶響。
與此瞬間,十余里外的莊院亮起燈火,繼而躥出兩道踏劍的人影,乃是兩個中年男子,一路循著響聲而來。
雖然月光明亮,卻山高林密,腳下一片黑暗,并未見到異常狀況。
兩人踏劍盤旋片刻,落在林間的一片空地上。
空地上有個土坑,像是重物砸落所致,卻并未見到石塊、或野獸的痕跡,只有折斷的樹枝散落四周。
兩人抬頭看著高聳的古木,就地尋找起來,再也沒有其他發(fā)現(xiàn),各自只得帶著滿腹的疑惑踏劍離去……
……
地下百丈。
洞穴之中。
于野趴在地上,臉色漲紅,雙目緊閉,口鼻流血,人事不省,肌膚更是綻開一道道裂口,并從中滲出絲絲縷縷鮮紅的血跡。而他凸起的經(jīng)脈仍在扭曲游走不停,似乎隨時都將爆裂炸開。
一道嬌小的青衣人影癱坐一旁,好像始料不及,又驚嚇莫名,兩眼含淚道:“你該封住氣海啊,即使師父的傳承僅有三成,你一金丹之軀也承受不起,沒有爆體而亡已屬僥幸……”
稍作忙亂,她伸手扶起于野,幫他盤起雙腿、兩手合握,又掐動法訣拍向他的氣海與周身要穴。待于野肌膚滲出的血跡略有緩解,她已是氣喘吁吁、身影閃爍,卻忍不住嘆息一聲——
“唉,我之所以逼你修至元嬰,便是為了傳承冥珠,奈何事出意外,不得不鋌而走險,卻害得你陷入這般境地,來日我任你打罵,切莫怨恨哦……”
她愧疚之余,又慶幸道——
“若非憑借冥珠之力,你又如何沖破禁制、逃出混沌谷呢。卻不該施展遁法狂奔了十余個時辰,使得化神修為狂泄而出,幸虧你有煉體之術(shù)加持,不然早已爆體而亡!”
于野逃出混沌谷之后,便如一頭脫韁野馬,任由化神法力浩蕩宣泄,盡情施展他的神龍遁法。也不知跑出多遠(yuǎn),又跑了幾個時辰,當(dāng)他的經(jīng)脈與四肢百骸再也承受不住法力的撕裂,并且心神恍惚而難以自持之時,他從半空中一頭栽落下去,當(dāng)場摔得昏死過去。所幸有青蘿的陪伴,急忙他將他拖入地下深處的洞穴之中,然后幫他壓制修為、調(diào)理氣機(jī),終于將幾近爆體的他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。
而為了逃出重圍,擺脫追殺,被迫一路狂奔,雖然消耗甚巨,卻還是難以消受冥珠的強(qiáng)大法力。青蘿唯有幫他壓制修為,再由他慢慢的吸納、煉化。不管接下來如何,注定是一段漫長的歲月。
“也是我過于莽撞,不該急著將冥珠傳給你。而彼時彼刻,群狼環(huán)伺,稍有差池,師父的傳承必將落入赤亥之手。實屬迫不得已,莫要責(zé)怪青蘿呀!”
青蘿依然愧疚難安,又是自責(zé)不已。
她抓著于野的左手,查看納物鐵環(huán)。戒子的相關(guān)禁制,一清二楚。她從中取出數(shù)百塊靈石,分出一半丟入御靈戒,余下的借鑒《裂石訣》布設(shè)了一套陣法。
倉促之間尋至的洞穴,為天然而成,大小洞口相連,前后足有十余丈方圓。雖然不知具體所在,卻深居地下,暫且安危無虞,倒也便于療傷休整。
青蘿伸手抓起于野,將他挪至陣法之上,又附耳交代了幾句,她相信彼此神魂相牽,更相信他能夠聽見她的心聲。
打出法訣,靈石“砰砰”碎裂,濃郁的靈氣奔涌而出,瞬間已將于野籠罩其中。
青蘿后退了幾步盈盈坐下,然后伸手托腮,靜靜端詳著霧氣中的人影,就此默默地陪伴守護(hù)。
她只能幫他壓制冥珠之力,至于如何療傷,如何吸納魔門傳承,以及如何參悟師父的修為、境界、神通等等,全憑他個人的運氣與緣法。結(jié)果又將怎樣,她也無從知曉。而她已竭盡所有,接下來唯有聽天由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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