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野攤開雙手,無以對。
他所認識的夢青青,是個性情直爽,秀外慧中的女子。而今日此時,卻變得柔弱且又無助。而之前殺人,并將人碎尸萬段,又毀尸滅跡的,難道不是同一個女子么?
不過,夢青青還是了恢復常態(tài)。
片刻之后,她慢慢轉過身來,雖然兩眼的紅腫未消,卻已不見了淚痕,冷冷道:“你身中離魂散,為何安然無恙?”
于野撓了撓頭,有些無奈。
“我說我百毒不侵,你信么?”
“不信!”
“嗯,那便是我中毒不深,僥幸醒來!”
“所當真?”
“真的……假不了!”
“今日之事,不得與任何人提起?!?
“當然!”
夢青青盯著于野,神色莫名。
于野遞過去一個戒子,示意道:“那老兒的東西,由你處置!”
他看了眼天色,轉身奔著來路走去。
身后響起一聲嘆息:“唉,我欠下的情,如何償還……”
這人世間,有太多的情,難以償還,有太多的債,無從追討,只能將其記在心間,隨著歲月變老而慢慢淡忘。
六位船客已蘇醒過來,卻聚在河邊不知所措。四位商販丟失了金銀,皆哭喪著臉而欲哭無淚。忽見于野與夢青青返回,眾人急忙詢問究竟。
夢青青表明她道門弟子的身份,聲稱杞老大與杞春企圖謀財害命,雙雙行跡敗露之后,已連夜逃脫。她姐弟二人追殺不成,只得原路返回。成了她師弟的于野,則是撿起斗笠,直接跳上了船,找到了藏匿的金銀。
眾人歡喜與慶幸之余,紛紛表達感謝之情。
夢青青頗為謙遜,對于贊美之詞拒不接受,卻默默撿起雨傘,將其撕得稀爛扔入水里。
沒有了船家,行程尚在。
四位商販皆懂得撐船,于是忙碌起來。于野與年輕夫婦也沒閑著,各自拿著樹枝在船頭劃動。齊心協力之下,船兒離開野渡,駛出河灣,繼續(xù)順水而去。
恰是天晴,旭日初升,一時晨風送爽,木船上笑聲不斷。
唯獨夢青青坐在船篷下,閉著雙眼,任憑兩岸景色變幻,她依然難忘昨夜的驚嚇與屈辱……
午后時分。
一行抵達高涼鎮(zhèn)。
船兒停靠碼頭之后,于野、夢青青便告辭離去。失去主人的木船,則由四位商販與年輕夫婦處置。六位船客收獲意外之喜,隨后歡送兩位同伴。于野滿臉帶笑,夢青青則是頭也不回。
高涼鎮(zhèn)與南齊鎮(zhèn)相仿,四面環(huán)水,樹木掩映,還有青石板的街道,與古老的房舍,無不透著水鄉(xiāng)的特有韻致。
而喜歡婉約之美的夢青青則是目不斜視,直奔客棧而去。
永寧客棧。
于野與掌柜的要了兩間客房,而夢青青又加了木桶、熱水。他也不便詢問,只得拿出銀子一一照辦,安排妥當之后,這才返回自己的客房,直挺挺的倒在床榻上。
夢青青將他視為兄弟,誰讓他年紀小、修為弱呢。而一路之上,他不僅關照她的衣食住行與生命安危,即使殺人報仇,也顧及她的顏面。一位合格的兄長,也不過如此吧。卻吃力不討好,自從離開那個野渡之后,她忽然變得古怪起來,著實令人捉摸不透。
唉,女人真是麻煩!
昏昏沉沉躺了一個時辰,夜色漸深。
于野只想這么躺著,任思緒發(fā)散,由神魂飄蕩,飄蕩至星原谷、靈蛟谷、摩崖洞、北邙村……
迷迷糊糊中,便聽有人抱怨——
“修行如登山,登百丈而半九十。一日不達頂峰,終生碌碌無為。于家村的于野,你壯志未酬、心愿未競呢……”
于野不滿的嘟囔道:“難得小憩片刻,能否清凈一會兒?”
蛟影卻不予理會,自顧說道:“你的天禁困術,著實不差,憑此神通,足以對付任何一位煉氣高手哦!”
“嗯!”
“《天地九遁》呢,我已研修了數日,欲將諸般遁法之長,集于龍遁一身,你覺著如何?”
“待你參悟詳盡,再說不遲!”
“于野,想不想看到我呀?”
“你長得丑么?”
“哼,我丑得嚇死人。想知道我如何丑陋,快與我爬起來修煉,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……”
于野驚醒坐起,迫切道:“蛟影,我何時才能見到你?”
“你金丹化嬰之日,便是我現身之時!”
“結丹、元嬰?天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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