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易看向白芷身旁的年輕人,道:“玄黃山,你在我眼前逃脫。北齊山,你殺了甘松,再次逃匿無蹤。隨后你卻出現(xiàn)在北齊鎮(zhèn)、鵲靈山、鹿鳴山,相繼殺我蘄州同道與江湖人士。接著你又出現(xiàn)在星原谷,靈蛟谷,再次殺了我三位道友。這才短短幾個月啊,你的足跡竟然遍布各地,行程萬里,殺人無數(shù),還闖出了奪命小子的赫赫大名!”
他搖了搖頭,道:“我總是想不明白,并為此困惑了許久。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投胎呢,僅憑著煉氣一二層的修為便橫行大澤為所欲為。或許諸天神明可憐我吧,今晚終于讓我抓住了你!”
便在卜易感慨之際,白芷也在悄悄打量著身旁之人。
江湖上有關(guān)他的傳說,多有不實之處。而卜易所說的卻是事實,一樁樁、一件件,證據(jù)確鑿,駭人聽聞。
誰能想到他竟然跑了那么多地方,殺了那么多的人。
而此時的他,卻置若罔聞,臉上沒了慌亂之色,反倒是一臉鎮(zhèn)定的低著頭,默默看著腳下的深淵。深淵籠罩著霧氣,難辨深淺。一如眼前的他,分明像個沒有心機(jī)的少年,而真實的他也許并不為人所知。
而身陷絕境死地,難有翻轉(zhuǎn)之機(jī),他又在想什么呢?
“呵呵!”
夜空中,傳來卜易的笑聲,聽他又道:“小子,你也說說,我該怎么收拾你,方能解我心頭之恨!”
“恨從何來?”
于野緩緩抬頭,茫然不解道:“我從未招你惹你,你卻屢次三番追殺,并糾集江湖人士,于大澤各地設(shè)卡攔截。迫不得已之下,我唯有設(shè)法自保。我只是想活著啊,也不成么?”
“想活,不難!”
卜易收起笑容,道:“交出你所搶奪的寶物與功法,我便饒了你!”
“什么寶物、功法?”
“靈蛟谷中,海外高人遺落的獸丹與功法!”
于野瞥了眼白芷,道:“我未見什么功法,倒是撿了一枚獸丹。哦,塵起在場,是他逼我吞了獸丹,早已化為谷道之物。不過,他倒是搶走一個納物戒子。何不請他與我對質(zhì)呢,孰是孰非自見分曉!”
白芷暗吁了口氣。
為了他吃盡苦頭,卻并未打消他的疑慮。他看似年少無知,不善辭,而一旦面對強(qiáng)敵,他便像換了個人,不僅異常鎮(zhèn)定,說起話來也變得條理分明,且又暗藏機(jī)鋒。
“哼,塵起他已不在大澤,如何對質(zhì)?”
卜易哼了一聲,道:“倘若你未見海外功法,我倒想知道,你所修煉的劍氣之術(shù),究竟從何而來?”
于野脫口答道:“撿的!”
“又是撿的?”
卜易點了點頭,道:“你撿到的劍氣之術(shù)便來自于我海外遺失的功法,交出來吧!”
“不給!”
卜易的臉色一僵,沒有吭聲。
白芷禁不住閉上雙眼。
莫說卜易氣結(jié)無語,她也陷入無奈之中。
真的看不懂他了,怎會又變傻了。且不管劍氣之術(shù)來自何方,也不論是否拱手交出功法,何妨以此周旋,力求保住性命呢。他竟一口回絕,不留絲毫的轉(zhuǎn)圜余地。這不是逼著卜易殺人么,真的被他氣死了!
而接下來的他,再次出人意外。
“不過呢……”
于野像是在權(quán)衡取舍,遲疑道:“你是若告知功法的來歷呢,我交出它也無妨?!彼痔种赶蜃约旱哪X袋,告誡道:“實不相瞞,我已毀了功法玉簡,諸多功法口訣盡在我的識海之中。你若敢騙我,我便跳下去——”
他轉(zhuǎn)而指向腳下的深淵,不無挑釁道:“哼,我死了也不讓你如愿!”
一旁的白芷暗暗搖頭。
說他真傻吧,他懂得討價還價。說他精明吧,又透著傻氣。有這么討價還價的么,他竟然要去跳崖尋死?
“哦?”
卜易的臉色緩和下來,他打量著于野,又看了看白芷與十余丈外的三位同伴,沉吟道:“許多年前,曾有幾位修士四處劫掠仙門,因而遭到蘄州同道的追殺,被迫逃至大澤分頭躲了起來。我蘄州仙門為了找回丟失的寶物與功法,便也來到了大澤。誰料那幾位道友傷勢在身,或壽元耗盡,已相繼離世,致使寶物與功法遺落各地?!?
他伸手拈須,接著說道:“原委大抵如此,我已如實相告。你也說話算數(shù),交出功法吧!”
“不交!”
“你……”
卜易身子一晃,腳下劍光一閃。他忍不住便要沖過去撕碎那個小子,卻聽對方道——
“你騙我,那幾個修士分明來自燕州?!?
“啊,你還知道什么,快快說來——”
卜易顧不得發(fā)作,反倒是面露驚喜、神色期待。
那個小子卻變得極為暴躁,憤怒道:“你而無信,我跳給你看……”
“哎呀——”
隨著一聲女子的驚叫,峭壁之上已沒了人影。
于野竟然抓住白芷,帶著她一起跳下了懸崖!
他真的尋死?
“可惡——”
卜易稍作驚愕,頓然大怒,腳下劍光翻轉(zhuǎn),直奔深淵沖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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