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進門時,喬貴妃正悠哉的靠在榻上,手里握著一卷書看的津津有味,另只手里攥著果子,噶本嘎嘣咬的極脆。
“奴婢給皇上請安?!膘V藍行禮。
喬貴妃這才注意到了來人,坐起身,欲要行禮卻被朝曦攔住了:“躺著吧?!?
“皇上來,怎么也不知會一聲?!眴藤F妃有些不自在,撐著胳膊坐起來,將沒啃完的果子放了回去。
朝曦忽然意識到了喬貴妃手里攥著的書,還有榻邊上擺放一摞,不是試詩詞歌賦,竟是各種救災(zāi),兵書之類。
他將書信遞給了喬貴妃。
喬貴妃接過看了眼,報了平安,再無其他。
“怎么好端端看起這些書了?”朝曦接過一本隨意翻了兩頁:“難不成還想出去打仗不成?”
喬貴妃道:“倒也不是,只是閑暇時看看而已,比那些詩詞歌賦有趣些?!?
眼看著朝曦眉眼間是遮掩不住的疲倦,她挪開位置:“皇上可要歇一歇,臣妾最近新學了按摩手法?!?
朝曦倒也不客氣,靠在榻上,任由她動手。
許是太累,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,再次睜眼時外頭已是大黑,還聞到了飯菜香。
“皇上醒了?!眴藤F妃笑:“皇上可要嘗嘗咸福宮的飯菜?”
“也好?!?
飯菜倒也不奢靡,樸素的很,朝曦什么都沒說,吃飽喝足后忽然問:“朕近日確實有些困惑?!?
“若是朝政,臣妾可不敢妄。”
“閑聊罷了?!?
“那臣妾洗耳恭聽?!?
“若是國庫空虛,該如何?”朝曦看她:“又不能讓人知曉,還要賑災(zāi),和運糧去前線?!?
喬貴妃一聽認真道:“臣妾記得當年南牧初建國時,長公主一人守城,也是缺銀子,缺糧草,咱們可以效仿?!?
“未必有這么簡單?!?
“皇上做不到是因為舍不下臉面,可皇上完全可以將此事交給心腹大臣。
為了江山社稷,犧牲幾個,保全局面,算不得殘暴?!眴藤F妃滿臉崇拜道:“臣妾很早就聽說過長公主了,不輸男兒,長公主以一己之力建糧倉,皇上也可以效仿,若有人違背,誅殺幾個領(lǐng)頭人,不叫人忤逆天家威嚴,只求渡過難關(guān)?!?
任何一個事涉及利益之前,肯定會有人反對。
若趨勢不得不這么做,那便只有以暴制暴,最管用。
朝曦不禁看了一眼喬貴妃:“有什么法子能讓京城那些老臣搜刮家底?”
北梁幾百年,世家太多,個個都圓滑根本不肯交銀子,嘴上都在哭窮。
喬貴妃下巴抬起:“那便是皇上手段過于溫柔了,若是臣妾,臣妾……”
“咳咳!”霽藍咳嗽。
喬貴妃及時止住話,尷尬的看了一眼朝曦。
朝曦也沒惱,對著霽藍道:“再去沏一壺茶來。”
將霽藍打發(fā)走了,他拉著喬貴妃的手:“你繼續(xù)說,朕恕你無罪?!?
話雖如此,可喬貴妃還是收斂了許多,晃了晃手上的一本兵書:“前朝帝重文臣,輕武將,有一次遇到打仗,文臣都是求和,武將求戰(zhàn),奈何糧草不足,帝稱病,秘密召集武將,下令許武將自行解決糧草,日后用戰(zhàn)功來贖罪,結(jié)果一夜之間全京城的武將猶如草螞過境,席卷了京城世家。
也是那一夜,糧草充足,銀子也足夠了,只是被世家罵慘了??赡怯秩绾?,武將背水一戰(zhàn),耗盡兩年打贏戰(zhàn)爭,回朝之日誰敢說半個不字?帝以功抵過,此事作罷?!?
朝曦看著喬貴妃聚精會神的說起這些,眼眸里止不住全都是贊賞,嘴角勾起。
“只是皇上要提前將武將選好,讓武將豁得出去?!眴藤F妃越說越激動:“還有,在搜查的大臣家中,數(shù)量足足添十幾倍之多,那些心虛的大臣未必敢上報。”
朝曦揚眉。
“北梁有難,百姓遇災(zāi),這幫大臣卻心安理得的享受榮華富貴,不出出血怎么行?”喬貴妃恨不得親自蒙著臉化作劫匪去搶。
“只有一點,不可傷及無辜,驚擾婦孺,若有違背,誅九族!”喬貴妃提醒。
有召令在,顧忌九族才不敢亂來。
“你倒是膽子大,什么話都敢說?!背啬罅四笏哪樀?。
喬貴妃蹙眉:“臣妾的父親跟太上皇上過戰(zhàn)場,見過太多人餓死,可有些人卻在背后揮霍,寧可浪費也絕不付出一點?!?
當年上戰(zhàn)場,喬丞相捐贈了所有,也曾受過傷,回來后沒少跟喬貴妃提及戰(zhàn)場的事。
朝曦眼眸微微動。
“實在不行皇上可以派人給長公主送信,借糧!哪怕一粒米都沒有,也要虛張聲勢,聲勢浩大,震懾他人。”喬貴妃再次提議。
這話倒是提醒朝曦了,他揚起眉:“朕倒不知朕的貴妃竟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。”
說到這喬貴妃也不忘哼哼:“若不是皇上,興許臣妾已經(jīng)成為北梁第一女將軍,也不至于將來寥寥數(shù)筆,成了北梁貴妃喬氏?!?
朝曦語噎,被對方懟的無以辯駁,心虛的扯開話題聊起旁的,喬貴妃也懶得繼續(xù)戳穿。
看著喬貴妃微微隆起的腹部;“孩子鬧不鬧?”
“偶爾?!?
“可有想吃的?”
喬貴妃仍是警惕搖頭:“臣妾不曾?!?
朝曦見狀無奈解釋:“朕不是算計你,這兩個孩子也養(yǎng)在你身邊,沒人能搶走,至于皇后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聽柳太醫(yī)來報,皇后私底下已經(jīng)問過數(shù)次,腹中孩兒是男是女,都被柳太醫(yī)以月份淺,拿捏不出為由給擋住了。
可瞞得住一時,不能一直瞞著。
終有一日會知曉。
“朕會想其他法子的?!背貙χ鴨藤F妃保證。
喬貴妃面上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,心里卻始終沒有放松警惕:“皇后那邊,臣妾愛莫能助,不過皇上放心,臣妾絕不會算計皇后一根手指頭。”
“朕從未懷疑過你算計皇后,莫要多慮?!背氐馈?
喬貴妃這才松了口氣,她生怕皇后被人算計,最后賴在她頭上,解釋都解釋不清了。
“看父親的來信,一年之內(nèi)臣妾怕是見不著父親了?!眴藤F妃試探性的問。
朝曦點頭:“這事兒說不好,你若惦記,可以寫信?!?
“不了,臣妾沒什么可惦記的,臣妾相信父親?!眴藤F妃父女兩寫信從來不避諱,都是經(jīng)過朝曦手上。
就是擔心朝曦會忌憚。
“皇上若是得空,能不能跟臣妾說說長公主的事?臣妾近日很崇拜長公主。”喬貴妃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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