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手里牽了一匹馬,那馬兒高大俊黑,上面坐著一小兒,小兒咯咯笑著。
阿麗娜鼻子忽然有些發(fā)酸。
曾經(jīng)父王也這樣帶她騎馬,父王在時,她才是公主,父王不在了,她只是她。
阿麗娜拿手背擦了擦眼,她不知自己在盼什么,不該執(zhí)著的,好像可以放下了……
……
最近江軻很忙,一天里大半時候不在府里,同崔致遠一道監(jiān)辦首次考舉章程。
說是監(jiān)辦,可手頭的事情細鎖起來連考場的修繕、清潔還有考生的伙食都要操心,更別說大部件的采購,還有主、副考官在院中的一應(yīng)起居和保密工作。
每落實一步,就同崔致遠進王庭向呼延吉報知進度,經(jīng)他批準。
他以前是武將,文職營生需更加細心謹慎,一開始難免有些地方疏漏,好在有崔致遠從旁提醒。
慢慢地,條理愈發(fā)清晰,摸清文臣們的行事準則和門道,不得不說,拿筆桿子比拿刀槍更累。
“阿兄,那些考生是不是得了第一名就能做大官?”珠珠一面給江軻捏著肩一面問道。
江軻閉著眼,舒服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可真好,以后窮苦人家的孩子也能報效家國?!敝橹槭稚系膭幼鲝娜喟锤某奢p輕敲打,結(jié)尾加了一句,“如果阿兄去考一定可以得第一名?!?
江軻睜開眼,打了一聲咳嗽,她的話讓他很受用,情緒價值給得太足,不免有些耳熱。
這丫頭對他簡直是盲目崇拜,常常讓他有種錯覺,他真如她說的那樣出色。
也是后來,他聽阿姐說了才知道,珠珠自打徽城回王庭后就開始練習(xí)說話,只是為了讓自己不結(jié)巴。
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大概是因為在徽城時,她端著果盤從院中經(jīng)過,他坐在秋千上叫了她一聲小結(jié)巴。
兩人正說著,下人來報,府外有人找國舅爺,并遞上名帖。
江軻一手握住珠珠按在他肩頭的手,讓她停下動作,把名帖展開,待看清帖上的名字時,咧嘴笑出聲。
“這不就來了嘛!”
珠珠好奇道:“誰來了?”
江軻把帖子攤到她眼下,指向一處,珠珠念出:“魏……秋……”
……
府門前立著一灰布長衫的高個兒男子,男子臉上略帶風(fēng)塵,眼角有一點血絲,身后牽著一匹花鬃馬。
男子見到江軻,向上抱拳道:“小國舅別來無恙,魏某前來叨擾?!?
江軻趨步下階,牽過他手里的韁繩甩給小廝,引他進入府內(nèi)。
“先前分開時我怎么說來著,我說‘魏王日后可到我們境土來,屆時我作東道,帶你賞玩京都城’,這不就應(yīng)了?”江軻笑說道。
按說魏秋作為大夏的王爺,當(dāng)有大隊人馬隨行,誰知只他一人前來,身邊一個護衛(wèi)也無。
魏秋亦笑道:“本該早些來的,實是路途太遠,有些熬人?!?
江軻引著魏秋行到大廳,吩咐讓下人們清一間院子出來。
“你既來了,先在我這里住下,待我讓人在酒樓訂下席面,再叫上幾名友人為你接風(fēng)?!?
魏秋客氣了幾句,然后應(yīng)下。
當(dāng)晚,江軻在京都最大酒樓置辦酒席,叫了崔致遠、阿史勒、羅疏還有阿多圖等人作陪。
席間歌舞吹彈,幾人暢飲說笑,殷勤勸酒,極盡地主之誼自不必說。
一直飲到三更天方散,眾人歸家,江軻親自送魏秋回了院落,又對下人們特意囑咐,才離開。
珠珠并未睡去,無論江軻多晚回,她會等他回房才安睡,聞到他一身酒氣,便讓人備來醒酒湯,又叫人備熱水。
“你去歇下,我一會兒就來?!苯V催她去睡。
珠珠點頭,安排好沐洗的熱水便回了里間的榻上。
江軻在外間坐了一會兒,把醒酒湯喝了,又進隔間泡進熱水里沐洗頭身,出來后身上的酒氣散了些,走到桌邊坐下。
房門被叩響。
“進來?!苯V支著頭,雙眼緩緩睜開。
門被推開,進來一人,躬身到江軻面前:“已將消息報知于王庭?!?
江軻揉了揉悶脹的額穴,再次閉上眼,擺了擺手,那人退下。
珠珠并未睡去,本是面朝里躺著,江軻入帳后,她就轉(zhuǎn)過身看了他一眼,再闔上。
江軻見她明明好奇,卻并不開口發(fā)問,于是告訴她:“明日你去王庭一趟?!?
珠珠睜開眼,道了一聲“好”。
“告訴阿麗娜,接她的人來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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