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珠怔了怔,剛才她只覺得羞臊,這會兒才反應(yīng)過來,因還未行禮,她若留宿于他房里一整夜,難免叫人說長論短,所以他叫她離開。
“等下月成親就好了?!苯V攬她入懷,卻什么也不做,“睡罷?!?
珠珠伏在他的懷里輕笑起來。
“笑什么?”江軻問道,大半夜聽著怪瘆人。
珠珠搖了搖頭:“沒什么?!?
江軻“嗯”著應(yīng)了,也不再說話,閉眼睡去。
珠珠再次醒來時(shí),時(shí)候還早,外面天光未明,側(cè)榻空著,若不是那里的被單折痕,她都要以為昨夜是一場夢。
應(yīng)當(dāng)不是夢罷?
珠珠欠起身,往屋里看了看,心里有一點(diǎn)點(diǎn)空落,收回眼,目光定在床尾處,那里是一件男式的月白色軟衫。
于是伸手把軟衫勾到身前,將它整疊好放到枕邊,再重新躺下。
天亮后,珠珠去了王庭一趟,先到西殿見過江念。
“前一腳他才來,你后一腳就來,約好的么?”江念笑說道。
她已把珠珠當(dāng)準(zhǔn)弟媳看。
有關(guān)他二人的婚事,她原想緩一緩,待她生產(chǎn)完,再把這門喜事好好籌劃,熱熱鬧鬧辦一場,誰知今早江軻去了前廷,同呼延吉說成親之日定在下月。
呼延吉又差宮侍傳知于她,讓她知曉。
珠珠笑而不語。
江念又道:“定在下月……時(shí)間上有些倉促,我如今身子重,只怕也難到場為你們慶賀?!?
“念念阿姐以貴體、王嗣為重。”珠珠說道。
“待那時(shí),我給你們備下大禮?!?
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,江念瞧珠珠似有話要說。
“是不是有話說?”
珠珠開口道:“是有件事情……”
“有什么事,你說?!?
珠珠便將那夜發(fā)生的事,原原本本告訴了江念,江念之前聽呼延吉說過,不過沒有珠珠這樣詳細(xì)。
珠珠再度提及此事是為著阿麗娜,所以辭中把阿麗娜如何出手救她,又如何受傷,說得格外生動。
“念念阿姐,阿麗娜公主先前犯了錯(cuò),現(xiàn)在又救了我,可不可以不計(jì)較她先前的過錯(cuò),放了她。”
江念不好同珠珠說太多,因?yàn)榘Ⅺ惸鹊氖虑檫€未有定論,那封寄往大夏的書信如同石沉大海,直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回音。
但有一點(diǎn),她可以告訴她:“我們不會為難她,她自己并不愿嫁給軻兒,軻兒已同大王稟明,取消聯(lián)姻。”
珠珠呆了呆,半晌才道:“取消聯(lián)姻?”
“是,她并不會嫁進(jìn)江府,她現(xiàn)在在王庭過得不知道多滋潤,就住在肖妃的蓮花殿旁邊的副殿,說不定叫她走,她還不愿離開?!?
珠珠離開西殿,往蓮花殿旁的副殿行去。
到了那里,見到阿麗娜,宮婢們說她還睡著沒起身,讓她稍候,于是往里報(bào)知。
約莫一炷香的工夫,阿麗娜在宮婢的環(huán)伺下走了出來。
“怎么想著來找我?”
“剛才去了一趟西殿,趁便來看看公主。”珠珠說道。
阿麗娜盤腿坐到一張玉席上,宮婢們立時(shí)上了美酒和鮮果,俱是用冰湃過的。
“噯!先時(shí)我還覺著這里不好,又熱又悶,現(xiàn)在住久了卻覺著不錯(cuò),美食多,美酒醇,綠植多,空氣好,白日里雖有些熱,夜里卻十分舒爽,特別是雨后,空氣清潤?!?
阿麗娜一面說一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釀,又用下巴指了指對面,示意珠珠坐過來。
珠珠走上前,斂裙歪坐下,阿麗娜給她也沏上一杯酒釀,然后就端起酒盞飲了起來。
一連飲了五六盞,珠珠見她沒有停下的架勢,趕緊出聲阻止:“葡萄酒雖然甘甜味美,卻易醉,不可多喝?!?
阿麗娜醉著眼,用木簽插取鮮果,第一下沒插住,第二次才插中,接著將鮮果送進(jìn)嘴里,一面咀嚼一面說著:“不打緊,醉了就躺下,暈暈然的感覺可比清醒好?!?
珠珠看向她,只見她眼中無神,一副想把自己溺在空氣中的樣子,哪有平時(shí)的跋扈。
她看出她藏有心事,想開口關(guān)心,但阿麗娜這人性格難以捉摸,又怕自己問出口自討沒趣。
正在珠珠遲疑間,阿麗娜自己開了口。
“什么破人!冷心冷肺,便是石頭雕的也沒這般硬心腸,寧愿看我遠(yuǎn)嫁,也不肯伸手拉一把,這么些年啊,白跟在他屁股后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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