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拎起最小的那個,走向屋角,將角落里的醬缸蓋一掀,把孩子丟了進去,然后掩上。
剛要轉(zhuǎn)身,就聽缸內(nèi)傳來孩子稚嫩的嗡聲:“娘——里面好悶,熏人。”
王二娘嘴里喋喋罵著:“都是一群討債鬼?!?
說是這么說,轉(zhuǎn)手把缸蓋推出一條縫,然后又折過身去抱另一個,將孩子塞到床底,還有兩個,全塞進了衣櫥。
四個孩子俱以藏好,屋子里安靜下來,王二娘搬來一張老木椅,擺在房屋正中,坐下,盯著眼前的木門。
幾個孩子從不同的方向望去,看著他們母親的背,膀大腰圓,平日里可兇,可這會兒他們卻覺著她的身體并不壯實,還很脆弱,她抵不住那些蠻人。
“娘——”幾個聲音喚道。
婦人這次沒有再罵,只是“噓”了一聲。
屋內(nèi)再次安靜下來,門外的鬧動聲愈發(fā)大起來,地面也跟著轟動不寧。
這時,雜亂的腳步聲往這邊行來,接著門被推開。
三名身著鐵甲的夷越兵揚頭進了屋子,王二娘看著來人,雖是努力保持鎮(zhèn)定,仍不免煞白了臉。
這些夷越兵都是高個頭,甲衣上染著血,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傷,臉黑,散著發(fā),像是才吃過人一樣。
王二娘站起身,立在三人面前,看著他們。
塔什帶著兩名手下挑了一間街邊小屋進入,發(fā)現(xiàn)屋主竟是一名婦人。
戰(zhàn)前,上面一再交代他們,進城后不可亂來,要幫扶城中百姓,安撫人心,若有違者軍法處置,這不,一進城,各自忙著找?guī)头鰧ο蟆?
屆時上面問起來,他也有話回,然后給他再升一級也不是不可能。
于是進了屋后,先是環(huán)顧一周,然后問道:“這屋里就你一人?”
王二娘強自鎮(zhèn)定:“是?!?
塔什點了點頭,走到窗臺邊,把臺邊的一個酒甕拿起,就在王二娘以為他會砸了時,那男人拿袖口在甕身上拭了拭,把灰塵拂掉,完了還點頭自自語道:“嗯,干凈了?!?
另兩個小兵,見他們的頭兒有了動作,也開始上手,一個拿笤帚掃地,一個拿抹布撣灰。
王二娘愕愣在原地,這是在給她打掃房子?不是來搶砸的?
塔什清了清嗓子,他不慣做這些,讓他上戰(zhàn)殺敵倒是可以,說道:“你看看這屋子有無需要我們出力的,比如挑水啊……”
說著揭開了水缸,然后話就斷了,這缸里怎么還有個孩子?
王二娘趕緊走過去,一歪身,倚在缸壁上,訕笑道:“正在捉迷藏呢!”
塔什挑起一邊的眉:“捉迷藏?”
“是,是,孩子鬧著玩兒?!?
塔什抿了抿唇,心里猜到怎么回事,不過也不挑破,說道:“行了,既然你這屋子不需要下力的,我們就走了。”
說罷,一揮手,領(lǐng)著兩名小兵推門而出。
待人走后,王二娘吁出一口氣,還有些回不過神,這就沒事了?
直到身后小兒喚了她一聲,才反應(yīng)過來,忙把最小的那個從缸里拎出來,然后踢了踢床欄,讓床下的那個爬出來。
一面走到衣櫥邊,打開柜門,探出手,抱出柜子里的孩子,剛一手一個抱出,房門又開了。
“對了……你若是……”塔什看著眼前的四小一大,正巧四小一大也把他看著。
王二娘趕緊問道:“大人有什么事?”
塔什“哦”了一聲,開口道:“你這里日后若需要幫忙,可以去軍中找我,我叫塔什?!?
王二娘愣愣地點了點頭,道了一聲“好”。
塔什看了一眼四個孩子,然后帶上門,走了。
待這次真的走后,最大的孩子問道:“娘,他為什么叫你去軍中找他?”
王二娘臉上不自覺飛上一抹紅暈。
“娘,你怎么臉紅了?”一小子問道。
王二娘柳眉一立,揪著兒子的耳朵:“紅什么紅,這是被你們氣的?!?
……
李恒還是小覷了呼延吉。
呼延吉是天生善戰(zhàn)之人,而自己空有一顆重振梁室之心,大梁如今國力衰敗,境土不斷被蠶食,他手上雖有勇將,同好戰(zhàn)的夷越人相比,還是差了幾等。
一個勢衰,一個盛興,像一個耄耋老者對上青壯年,任你再多智,也應(yīng)付不來實打?qū)嵉娜_,還不給你還手的機會。
夷越軍兵攻進皇宮,宮侍們四處逃竄。
其中一魁偉軍將拉住一名宮人,粗聲道:“你們皇帝呢?”
擒賊先擒王,必要先抓梁帝……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