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柳枝曾經(jīng)所說,他們?nèi)齻€一直是相愛相殺。
恨不得對方死,卻又舍不得對方死。
她恨陸衡、陸逸各有原因,舍不得他們死則是藏在潛意識里的情感,最近已經(jīng)一一浮出水面,讓自己明白了不舍的原因。
可陸衡和陸逸之間呢?為什么互斗,又因什么不舍?
她只記得,從自己有記憶開始,這兩人便是互相看不順眼的狀態(tài)了,至今二十幾年從沒有過“兄友弟恭”的戲碼。
“你們兄弟倆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?”她問。
“有什么可瞞你的?”陸逸揚起眉頭,明顯不懂她指的是什么。
夢安然垂眸思索片刻,到底沒追問下去,重新發(fā)動車子駛上道路,“沒事。”
以陸逸的性格,就算問了,他也不可能老實交代。
該知道的時候,總會知道的。
相信自己離真相不遠了。
半個小時后,車子停在了福壽堂后門。
館主孫成玉穿著萬年不變的中山裝,早已候在此處,在他身旁還放著一張輪椅。
“當家的,已經(jīng)將最里面的那間診室安排好了?!?
“嗯?!眽舭踩晃⑽㈩h首表示對他工作的肯定,一個眼神拋過去,孫成玉立刻推著輪椅走到副駕駛接人。
陸逸推開車門,撐著身子下車,瞥了眼那張輪椅,不滿意地瞇了瞇眸子,“不坐?!?
“這……”孫成玉無措地看向夢安然,尋求指示。見她微微頷首,他便將輪椅撂在一邊,伸手去攙扶陸逸。
保鏢的保姆車也停下了,二十幾號人集體下車,其中兩個撐著黑色的遮陽傘小跑上前,一把遮在陸逸頭頂,另一把跟隨夢安然。
其他人分批守在后門、路上、診室門口。
從后門進入福壽堂,一路到診室都很隱蔽,沒遇上任何人。
診室在角落里,這邊嫌少有人經(jīng)過,與其說是診室,倒不如說是夢安然的私人辦公室。
里面已經(jīng)備齊了各種醫(yī)療用品,暫時安置了一張折疊床。
“當家的,我在門口守著,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?!卑讶怂偷轿?,孫成玉識趣地退了出去,帶上了門。
夢安然戴上一次性醫(yī)療手套,低頭翻找消毒用品,“衣服脫了。”
陸逸可能也沒想到,斗生斗死這么多年,會有這么一天,自己會乖乖聽妹妹的安排,一句怨也不敢提。
他脫掉了襯衫,消瘦白皙的身軀被更加雪白的紗布纏繞,絲絲鮮紅透過紗布滲出,平添了一分鮮活。
夢安然剪開他身上的紗布,看到他胸前那幾道觸目驚心的刀口時,眸色驟然陰沉下去。
他的后背還有被玻璃扎傷的痕跡,看上去像是汽車擋風(fēng)玻璃傷的。
“翻車了?”她聲線淡淡,手里拿著小鑷子,清理他后背一些昨晚沒被處理出來的小碎片。
陸逸沒說話,算是默認了。
銀發(fā)在暖氣流動的空氣里微微顫動,夢安然抿著紅唇心里暗暗嘆息一聲。
很奇怪,她以前巴不得陸逸消失,此刻看他乖得像小孩的樣子,心臟居然有些發(fā)酸。
覺得……他這一路走來其實也挺不容易的。
起碼,他并非真的想傷害她,甚至尚有意識的時候?qū)幵缸詺埰仁棺约呵逍?,也不遠給她添麻煩。
她總說自己在陸衡陸逸手里長大,能活到17歲算是不易。
但細想陸逸今年31歲了,仍在深淵中苦苦掙扎。
在這場充滿陰謀的棋局里,誰又活得輕松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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