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!
紫光幻滅,紫闕神劍在夏傾月的手中消失,水千珩緩緩跪倒在地,心口的血洞依舊在涌流著猩紅的血液。
水映月向前,扶住父親的身軀,以玄氣慌亂的封住他的傷口……他的命保住了,但縱然痊愈,修為亦將落至神君境,而且如此重創(chuàng)之下,或許終生都再無可能重回神主之境。
神君之境,對無數(shù)玄者而是畢生難求。但,他是琉光界王……從后期神主落入神君之境,這對于他而,何異于另一種死亡。
水映月的手在發(fā)抖,她螓首深垂,沒有抬起……因為她怕夏傾月看到她眼中劇烈翻騰的憤怒與殺意。
“走吧。”夏傾月轉(zhuǎn)身,不再看任何人一眼。
“現(xiàn)……在?”水媚音的聲音很緩,似乎沉在夢中,沒有醒來?
“對?!毕膬A月回答。
“好?!彼p輕點頭,最后看了父親和姐姐一眼,輕輕的道:“爹爹,姐姐,等我回來?!?
只有這一句話,她緩步向前,近到夏傾月身后時,瑤月忽然伸手,一道青色的結(jié)界已將她籠罩,封鎖其中。
“不要再讓更多的人承擔這個已經(jīng)發(fā)生的‘結(jié)果’了……”宙天神帝的聲音平靜中似乎帶著隱隱的痛意:“善待于她吧。”
夏傾月沒有說話,一瞬之后,已是帶著瑤月與水媚音遠遠而去,消失在了視線之中。
砰!
在水映月失魂之下,水千珩癱落在地,全身在痛苦中顫栗。只是,折磨他不是軀體之痛,而是心靈之痛。
水媚音一旦入了月神界,她的命運,將完全由月神帝來決定,誰都幫不了她,更救不了她。
如今的月神帝,在世人眼中的可怕程度,早已不下于曾經(jīng)的梵帝神女。水媚音落入她的手中……會是怎樣的后果,無法想象,不敢想象。
宙天神帝沒有就此離開,看著水千珩,他嘆聲道:“琉光界王,不用太過擔心,至少,她的性命定可無礙?!?
現(xiàn)在,唯一能保證的,卻也只有水媚音的性命……性命之外,一千年,足以改變和發(fā)生太多的事。
“今日之果……琉光界王,你可有后悔?”宙天神帝道。
“后……悔?”水千珩緩緩抬頭,蒼白的臉上,竟是一絲慘笑:“我為何……要后悔?”
宙天神帝微微皺眉,緩聲道:“云澈現(xiàn)已身在北神域,那是一個我們的手無法伸入的地方,也就此埋下了一個擁有可怕可能的禍患。你難道還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嗎?”
“禍患?”他依舊慘笑:“最大的禍患,不是已經(jīng)過去了嗎?難道,還有什么,比魔帝、魔神更大的災(zāi)禍嗎?”
宙天神帝:“……”
“而將我們從這場滅世大劫中拯救出來的,便是云澈?!彼х衩嫔纯?,但他的聲音、話語卻是那么的剛硬:“我當年救的,不僅是我未來的女婿,更是我水千珩……我琉光界的救命恩人……天經(jīng)地義,何錯之有!”
宙天神帝的神情猛的定住,或許是不敢相信水千珩竟說出如此語:“琉光界王,無論過去如何……那個時候,你難道不知他已成魔人?。俊?
“魔人……”水千珩一聲輕念:“何為魔人?當年,我所看到的云澈,他有著天道之子的稱號,有著‘真神臨世’的預(yù),有著邪神的傳承和天毒珠的歸附,更有著無盡的可能……擁有這一切的他,在魔帝歸世后,又得到魔帝的庇護。”
“宙天神帝,你可以設(shè)想,若是將云澈換做你認知中的任何一個其他人,他會如何?他會巴不得魔帝永遠留在混沌世界,因為如此,他就是魔帝之下的萬靈主宰,連諸神帝,連龍皇都要在他腳下俯首!”
宙天神帝張了張口,卻無法發(fā)出聲音。
“而云澈之所為,你看的定比其他很多人都更加清楚。他讓劫天魔帝最終決定離開混沌,否則,哪怕劫天魔帝當真無心禍世,那些歸世的魔神也會將混沌世界變?yōu)闊挭z?!?
“‘救世神子’,這個你親封的名號,他當之無愧!”
“他當年所做之事,無人會否認和遺忘。但……”宙天神帝嘆息:“如今,你說這些,又有何意義?”
“否認和遺忘?”水千珩搖頭:“世人對他所做這一切根本一無所知,又如何否認和遺忘?知道的,只有他與邪嬰為伍,只有他變成了罪惡的魔人!”
“我說這些,只是想問宙天神帝……”水千珩的軀體越來越虛弱,意識在飄忽,卻聲音卻是無比的清晰:“一個心中善念重到有些天真的人,到底為什么會忽然變成讓你們?nèi)绱丝謶值哪恕?
“夠了!”心魂被狠狠觸及,宙天神帝低喝聲中,氣息也明顯的亂了,他背過身去,道:“他的確曾經(jīng)救世。但……若有一日他帶著災(zāi)難回來時,你也依舊要如此袒護他嗎?”
“我只知道,我琉光界的每個人,都欠他一條命。他要殺,那就由他殺好了。不過……”水千珩忽然笑了起來:“我更知道,若真有那一天,他哪怕屠盡其他所有星界,也一定不會殺琉光界的人……”
“他就算成為魔鬼,也終究……是我水千珩……看中的女婿……”
水千珩的意識飄散,終于昏迷了過去。
宙天神帝定在那里,他抬頭閉合,身體在輕微的發(fā)抖……不知過了多久才遠遠而去,只是所去的,卻不是宙天神界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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