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以為,他要么是已經(jīng)死在了逃亡的路上,要么就是隱姓埋名,成了個普通的鄉(xiāng)野村夫。
卻沒想到,他竟然一直活著!
而且,還在這個最要命的節(jié)骨眼上,和孔志謙這個心懷叵測的毒士,攪和到了一起!
“這……這怎么可能?!”慕容嫣的聲音,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。
她感覺到一股寒意,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孔志謙,打著“清君側(cè)”的旗號,最多只能蠱惑一些不明真相的讀書人和愚民。因為他本身,名不正,不順。
可李顯不一樣!
他是前朝太子,是李氏江山法理上唯一的繼承人!
他若是站出來,打著“復(fù)國”的旗號,那性質(zhì)就完全變了!
那些對大乾本就心懷不滿的前朝舊臣、地方豪強,甚至是一些被清算過的世家大族的殘余勢力,很可能會在他這面旗幟下,重新聚集起來!
一個孔志謙,已經(jīng)攪得江南人心浮動。
再加上一個李顯……
這無異于是在一堆干柴之上,又狠狠地澆上了一桶火油!
“消息屬實嗎?”林臻的聲音,也變得無比凝重。
他比慕容嫣更清楚,一個“前朝太子”的名號,在某些時候,擁有多么可怕的號召力。
“回王爺,”杜如晦躬身答道,臉色蒼白,“‘夜梟’在江南的指揮使,以性命擔(dān)保,消息千真萬確。他親眼所見,孔志謙與那李顯,一同出現(xiàn)在蘇州的一處秘密集會上。參加集會的,還有江南幾個早已沒落,但頗有聲望的前朝世家家主?!?
“他們想做什么?!”慕容嫣猛地一拍床沿,鳳眸中殺機畢露,“他們想造反嗎?!”
“恐怕……不止是造反那么簡單。”杜如晦的嘴唇哆嗦了一下,繼續(xù)說道,“根據(jù)密報,孔志謙為李顯,獻上了一條毒計。他們……他們準(zhǔn)備在下月初八,趁著您和王爺大婚慶典,天下矚目之時,在江南,同時舉事!”
“大婚慶典?”林臻和慕容嫣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。
北伐大勝,林臻凱旋,為了進一步鞏固帝后二人的威望,也為了兌現(xiàn)當(dāng)初的承諾,朝廷早已定下,在下月初八,為兩人補辦一場盛大無比的皇家婚禮。
這個消息,早已傳遍天下。
屆時,整個大乾的注意力,都會集中在長安,集中在這場慶典之上。
而孔志謙和李顯,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,在江南發(fā)難!
他們的用心,何其歹毒!
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造反了,這分明是要當(dāng)著全天下人的面,狠狠地打大乾的臉,打慕容嫣和林臻的臉!
他們要用江南的烽火,來“慶賀”這場婚禮!
“好……好一個孔志謙!好一個李顯!”慕容嫣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捏得發(fā)白,“他們這是要讓朕和王爺,讓整個大乾,都淪為天下的笑柄!”
“陛下息怒,王爺息怒!”杜如晦連忙跪下,“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不是動怒,而是要盡快想出應(yīng)對之策??!離下月初八,只剩下不到二十天了!若不能在此之前,將這股叛亂的苗頭徹底掐滅,一旦讓他們真的舉事成功,與京城遙相呼應(yīng),屆時,天下必將大亂!”
棲鳳閣內(nèi)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林臻沒有說話,他走到窗邊,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,眼神卻變得幽深似海。
他知道,杜如晦說得沒錯。
這件事,遠比之前對付漠北,要棘手得多。
對付漠北,是外患,是軍事問題,可以用雷霆手段,快刀斬亂麻。
可對付李顯和孔志謙,是內(nèi)憂,是政治問題。
尤其是在魚米之鄉(xiāng)、人心復(fù)雜的江南。
若是派大軍前去鎮(zhèn)壓,動靜太大,反而會坐實了“大乾統(tǒng)治不穩(wěn)”的傳,正中對方下懷。而且,戰(zhàn)端一開,江南必將生靈涂炭,賦稅重地毀于一旦,這是朝廷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的。
可若是不派大軍,僅憑江南本地的衛(wèi)所兵,恐怕根本不是那些蓄謀已久的叛軍的對手。
進,是錯。
退,也是錯。
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死局!
孔志謙,這個躲在暗處的毒士,終于亮出了他最致命的獠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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