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沉默著。
這個方法是可行的。
但關(guān)鍵是,秦微白等不等得起,沉睡在營養(yǎng)倉里的人等不等得起,李天瀾等不等得起。
一覺醒來,也許已經(jīng)過了無數(shù)個時代,牽掛的,深愛的,在意的所有人都已經(jīng)垂垂老矣,甚至變成了黃土,變成了歷史。
這是什么感覺?
無論對于等待的人還是對沉睡的人來說,這都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殘忍。
秦微白站在那,沉默了很長時間。
“不會那么久的?!?
一道有些疲憊的聲音突然響起,林楓亭看著納蘭詩影:“永生三代目前突破不了技術(shù)瓶頸,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永生,也就是缺少幾樣核心的材料?!?
他的語氣有些低沉:“我會想辦法拿到這些材料的加快你們的研究進(jìn)程的?!?
他會想什么辦法,所有人都知道。
要么去找,要么去搶。
只能如此。
納蘭詩影欲又止,最終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秦微白。
秦微白也沒有說話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納蘭詩影才輕聲道: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但時間不能拖延,傷者體內(nèi)的生命力每時每刻都在流逝,決定的越晚,融合之后她的狀態(tài)也就越差。”
林楓亭看了看秦微白,又看了看納蘭詩影,微微皺眉,沒有說話。
秦微白抬起頭,目光慢慢的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,良久,她才點點頭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她緩緩轉(zhuǎn)身,走出了實驗室。
她的背影依舊窈窕而完美,但卻像是披上了一層疲憊的外衣。
我知道了。
納蘭詩影愣了愣,
站在原地。
小實驗室的房門緩緩關(guān)上。
納蘭詩影轉(zhuǎn)頭看了看林楓亭。
林楓亭瞇著眼睛,也在看著他,他的眼神極為犀利,像是帶著溫度,但又蘊(yùn)含著冰冷的鋒芒。
納蘭詩影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“她的心有些亂了。”
林楓亭慢慢的開口道,審視的目光不斷的落在納蘭詩影身上。
“我可以理解?!?
納蘭詩影深深呼吸,語氣依舊平靜。
“但我沒有。博士,我能理解你的立場,但謊在這里全無意義,你明白嗎?”
林楓亭的聲音愈發(fā)溫和。
“我說的都是實話?!?
納蘭詩影的手指微微一顫:“她的情況確實很嚴(yán)重。”
“我知道這一點。”
林楓亭淡淡道:“這是事實,但永生第三代,未必就需要讓等她的人等待一輩子,或者說,是她需要的永生第三代未必需要等一輩子,半成品的戰(zhàn)神之軀可以讓她穩(wěn)定下來,那么接下來需要的三代永生,也不一定是成品對不對?”
納蘭詩影沉默了一會,平靜道:“我會盡力。”
林楓亭看著她。
他的眼神很平靜,也很深沉。
納蘭詩影不再說話。
林楓亭點了點頭,離開了小實驗室。
他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,但如果真相是如此的話,他也能夠理解,納蘭詩影,002小隊,戰(zhàn)神之軀,這些都是北海王氏的誠意,或許不是所謂的救贖,但確實是想要自保,李天瀾一旦走出荒漠監(jiān)獄,東皇宮的發(fā)展在短時間內(nèi)將無可遏制,李天瀾如果走上巔峰的話,北海王氏只能低頭妥協(xié),那么此時躺在這里的傷員,就成了東皇宮和北海王氏之間最大的障礙。
這些誠意,都是北海王氏企圖削弱這個障礙的手段。
至于過程,北海王氏可以選擇,甚至可以掌控。
讓傷者恢復(fù)是過程。
但這樣的話,即便她恢復(fù)過來,李天瀾心里恐怕還是會有芥蒂。
如果不讓她恢復(fù),但卻給李天瀾足夠的希望呢?
比如時間,比如拖延。
讓她恢復(fù)過來,等于主動妥協(xié),將主動權(quán)交到了李天瀾手里。
而不讓她恢復(fù),無限期的拖延下去,但卻又能讓李天瀾看到對方恢復(fù)的希望,這樣等于主動權(quán)一直都在北海王氏手里。
李天瀾會妥協(xié)。
只能妥協(xié)。
林楓亭的臉色有些陰沉。
如果這是真的。
他可以理解北海王氏這么做的動機(jī),但卻不會接受。
而這之間的真假,無疑是最不好界定的。
他默默的想著,關(guān)上門,來到了那個巨大的玻璃罩前。
秦微白正站在那,抬頭仰望著玻璃罩內(nèi)那個強(qiáng)勢過強(qiáng)大過榮耀輝煌過如今卻不能掌控自己命運的女子,怔怔出神。
林楓亭站在那看著,很久都沒有動一下。
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,近乎凝固的畫面里,秦微白伸出手,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罩,緩緩道:“我知道你這么做的原因?!?
她的聲音輕柔的近乎呢喃:“你結(jié)束了一切,試圖逃避你一直不想面對的,因為你擔(dān)心天瀾會恨你。”
她沉默了很長時間,看著里面毫無反應(yīng)的女人,輕聲道: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,如果你就這么死了,當(dāng)天瀾發(fā)現(xiàn)真相的時候,他該去恨誰?恨他自己嗎?”
她纖長白嫩的手指用力的壓著玻璃罩,整個人的手掌都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。
“我希望你恢復(fù)過來?!?
她低聲道:“求求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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