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軍這一戰(zhàn),幾乎是圍繞整個女兒河來展開,其中唐通的密云軍就是沿乳峰山北麓向西進攻,以牽制這邊的清軍不能投入別處戰(zhàn)場。
當然,唐通還有一個重要任務(wù),那就是阻止這一方向上的清軍東進,以保證渡河攻擊清軍的白廣恩和馬科側(cè)翼安全。
在唐通的計劃中,雙子山并非是必須攻取,他需要視實際情況來決定如何與清軍作戰(zhàn),但看現(xiàn)在他的部署,很明顯大有擊潰杜度,攻取雙子山的意圖。
而清軍主將貝勒杜度,也是打了老仗的戰(zhàn)將,對此自是一目了然,雖見明軍人多勢眾,但他卻也不以為意。
當下便即傳令甲喇章京昆羌,命他率領(lǐng)兩個牛錄約六百余勇士,居中沖擊明軍正面步卒車陣,另外又點名兩個牛錄章京,各領(lǐng)本牛錄為左右兩翼,將伺機沖出由側(cè)翼攻擊明軍。
其實,杜度對于雙子山本就無意堅守,但未得軍令,他也不敢擅離汛地,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出戰(zhàn),好在對面只是唐通的密云兵馬,并非是大明那幾支強軍到來,還是比較心安。
雙方相距約有五百步的距離,都在做著出擊前的準備,明軍的陣列拉得很長,他們中軍的正面就展開有一里多長,再加上兩翼許多騎兵紛紛向前探出,竟似乎有將清軍包裹住的意味。
就連杜度遠遠看著明軍的陣勢,雖然在心中仍對唐通十分輕蔑,但也隱隱感到一絲懼意,畢竟雙方人馬差距太大了。
也是直到這時,杜度才想起來派人將明軍到來的消息,傳報給主持錦州戰(zhàn)事的睿親王多爾袞。
不過在杜度看來,明軍萬余人馬大軍的行動,也必然早已被北岸的斥候發(fā)現(xiàn),說不定如今正有一支大軍策騎奔來,支援自己,然作為前方的軍將傳遞軍情也是他的職責之一,卻是不能疏忽。
就在杜度派出騎士回去報信不久,對面明軍就已開始行動起來。
一如既往,明軍仍是以車陣向前緩緩逼來,他們在正面整整近三百輛大小戰(zhàn)車,排成兩排,向著清軍騎陣推進。
這兩排車陣后,還有三排盾兵手持大盾,再后又是弓箭手,摘弓取箭在手準備近前拋射,他們后面才是明軍長槍兵、刀斧手等等。
明軍戰(zhàn)車也是大約五十輛結(jié)成一個車陣,前后兩層共約百輛,如此就是三個車陣,而每兩個車陣之間又有五十余步的空隙。
這些空處,時而出現(xiàn)一些明軍的騎兵,他們策騎沖出車陣之前,但旋即又隱入車陣之內(nèi),這些騎兵隨時都可以從這些空隙沖出,卻是不好防備。
杜度見此也微微搖了搖頭,明軍似乎比之前聰明了,也確實大膽了一些,以前他們結(jié)成車陣,可不敢留出一絲的空隙,生怕清軍的虜騎自這些空隙沖入,將車陣布置的猶如烏龜殼一般。
如今竟然敢于留出空隙,說明他們不止是利用車陣防御,而是有了趁勢出擊的打算。
隨著明軍戰(zhàn)鼓聲聲響起,車陣也不斷前行,漸漸推進至距離清軍三百步的位置,卻突然停了下來,他們喊著一聲聲口號,似乎整理著陣列隊形。
同時,明軍的兩翼各有千余的騎兵,越眾而出,竟有要包抄清軍的意思,杜度也不敢怠慢,他急令那兩個牛錄的虜騎,迅速出擊,截住明軍兩翼的騎兵。
煙塵起處,清軍騎陣兩翼各有三百余虜騎出擊,他們策騎急奔而上,個個口中都呼喊著怪異的吼叫,猶如一群野獸般撲向明軍。
說時遲來時快,三百步的距離對于騎兵來說,瞬息即至,明清雙方的兩翼率先接戰(zhàn),一時間投槍、飛斧、鐵骨朵橫飛,戰(zhàn)馬嘶鳴中不時傳出一聲聲悲嚎與慘叫。
而明軍車陣也在加速前行,戰(zhàn)鼓聲聲,很快又向前推進了一百步,杜度見狀便命甲喇章京昆羌立刻出擊。
昆羌也是一員猛將,他大聲吼叫著,揮舞狼牙大棒便率先奔起,兩個牛錄的清軍虜騎策馬沖出陣列,他們一個牛錄在前,形成一個類似箭頭的鋒矢陣。
而另一個牛錄則在其后,作為第二梯隊,準備等前鋒接戰(zhàn)后,再發(fā)力沖入車陣擊殺明軍,他們?nèi)绱瞬贾镁褪窍胍还淖鳉?,直接沖入車陣擊潰明軍。
杜度策騎觀望著前方的戰(zhàn)事,兩翼騎兵已經(jīng)與明軍戰(zhàn)在一處,能夠很明顯的看出明軍士氣不錯,他們憑借兵力優(yōu)勢,竟能與清軍戰(zhàn)成平局,維持戰(zhàn)線不亂,已實屬不易。
可昆羌的中軍這邊就不好過了,他們沖到距離車陣百步以內(nèi)時,迎面便是一陣銃炮齊鳴,滾滾濃煙起處,一顆顆要命的大小炮子激飛而來。
雖然距離還是遠些,銃炮的威力不能百分百發(fā)揮出來,但也有不少的清騎中彈,紛紛跌落馬下,昆羌似乎有神明護佑一般,他策騎沖在最前,卻是一顆炮子也沒有擊中他。
很快便奔至車陣前,第一排的數(shù)十清騎個個手里都是一個鏈子錘,他們掄動起來就朝車陣后飛射而去,接著又是一排排投槍、飛斧拋射。
明軍的戰(zhàn)車因打射銃炮,已然停了下來,隨著一陣“叮叮當當”的亂響,車陣后的明軍盾兵霎時便倒下一片。
昆羌急奔至戰(zhàn)車前,他猛地一提戰(zhàn)馬韁繩,竟使戰(zhàn)馬騰身躍起,奇跡般地直接飛躍而過兩層戰(zhàn)車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車陣之后。
昆羌人馬還未落地,手中的狼牙大棒就已掄動起來,前排的盾兵被他砸倒一片,霎時便空處一大塊,緊接著后續(xù)清騎也紛紛躍進車陣之內(nèi)。
當然,也不是個保個都能成功縱馬越過兩層車陣防線,許多清軍騎士的戰(zhàn)馬就倒在第二道戰(zhàn)車上,許多戰(zhàn)車都被他們的戰(zhàn)馬撞倒撞歪撞壞。
不過,這些清軍騎兵也是厲害,他們都能在戰(zhàn)馬倒地的瞬間騰身躍下,幾乎沒有因此而受傷,而步戰(zhàn)其實正是他們最為擅長的本事。
一時間,雙子山東側(cè)的曠野中,明清雙方步騎廝殺成一片,到處都是悲嚎慘叫之聲,兩翼的騎兵接戰(zhàn)片刻,便各自跑開重新結(jié)陣,又沖殺到一起廝殺著。
而明清雙方的中軍廝殺最烈,明軍勝在人多勢眾,即使昆羌率虜騎沖入車陣之內(nèi),但畢竟只有五六百人,面對數(shù)千明軍結(jié)陣而戰(zhàn),就算他們個個都如老虎一般,也難以取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