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據(jù)李長勝哨探所知,韃賊在白廟堡附近屯集精騎過萬,且錦西女兒河兩岸清騎遍野,營地密布,粗略估算也有四、五萬人馬。韃子顯是有所圖謀!”
林芳平又向眾人詳細(xì)匯報了連日哨查的結(jié)果,最后總結(jié)清軍最可疑之處,便是在白廟堡一帶。
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沙盤上錦州城西的女兒河段,各人均在暗自思索著,良久,郭英賢才第一個開口說道:“要我說,咱也引軍西歸,暗藏于松杏之間山谷中,若韃子真敢竄襲我杏山糧道,正好將他包了餃子,一口吃掉?!?
張廣達(dá)接口道:“郭將軍真是豪氣。只不過,這個餃子餡怕是咯牙得很嘞,別崩了弟兄們的好牙口。”
“怕球。韃子也是娘生父養(yǎng)的血肉之軀,白刀子捅進(jìn)去一樣的血窟窿,有啥可怕的嘞”
郭英賢一臉倔強的說著,他自打楊國柱捐軀后,每每提及韃子總是咬牙切齒,恨不得生啖其肉似的。
這時,魏知策卻開口說道:“郭將軍所不無道理,只是我宣府軍一家,怕是無法獨力對戰(zhàn)韃賊數(shù)萬精騎。
而且大軍調(diào)動,也要總督行轅那邊的軍令才行,現(xiàn)下一切也只是推斷,恐無法得到洪督臣的調(diào)令,畢竟錦州前線軍情也是一般緊急,大軍不宜輕調(diào)?!?
他指著沙盤上的錦州城和石門山、黃土嶺一帶,對眾人說道:“現(xiàn)在這些地方大多是外藩蒙古、附奴漢軍,以及朝鮮軍守御,最多也就是再有一些蒙古八旗的兵馬。
就算白廟堡一帶隱藏了五萬清騎,可余下韃子兵又躲在何處
這個問題不搞清楚,我想洪督臣是不會同意我宣府大軍回援杏山,畢竟對于韃賊欲偷襲我杏山糧道也只是猜測,并無實據(jù)?!?
張國棟這時接道:“照我看來,韃子或許不只是盯著我杏山、高橋糧道?!?
他抬手指向沙盤上小凌河口娘娘宮魚市場那一帶,接著又道:“恐怕我軍小凌河口囤糧之所,也在韃子的算計之中!”
眾人聞都是神情一稟,卻聽張國棟繼續(xù)說道:“韃賊精銳暗藏,必有所圖。觀錦州之情勢,其無非是想要誘使我大軍出擊,奪取黃土嶺,進(jìn)解錦圍。
如此,我援遼王師大軍便被其牽制在錦州城下,到了那時,進(jìn)攻不破韃子圍錦防線,退又被其暗伏精騎所阻。
而杏山、小凌河口等糧道要地,又是頻傳警訊,我等大軍被韃賊糾纏,不得脫身,必是無力往救。
尚若韃賊僥幸攻奪杏山與小凌河口糧道要地,我援遼王師必定軍心大亂,到時更何談同心戮力,共御韃虜”
張誠始終是一不發(fā),他一直都十分鼓勵麾下眾將,以激發(fā)他們獨立思考的能力,畢竟今日軍帳中的這些人,大部分都要獨擋一面。
現(xiàn)在大家都已經(jīng)適應(yīng)了這種環(huán)境,每次軍議之時,眾人都能各抒己見,看著他們?nèi)諠u成熟起來,張誠也感覺到了無比自豪的成就感!
鎮(zhèn)標(biāo)左營游擊何振雄這時也開口道:“依魏將軍與張將軍所,我王師大軍現(xiàn)下是進(jìn)退兩難,未知該如何決斷”
他畢竟是新加入張誠陣營中來,雖與眾將也時常相見,然卻是并未相熟起來,還是有些拘謹(jǐn)。
果然,張廣達(dá)就覺著他的稱謂有些別扭,插道:“何兄,我等私下議事,又不是在外人面前,那些將軍長、將軍短的稱謂,可休要再提。
若不然,反倒顯得你我弟兄生分了不是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軍帳中傳來一陣大笑聲音,眾人都略覺放松了許多。
這時,張廣達(dá)嘆了口氣,道:“現(xiàn)在韃賊急攻錦州,雖猜測其必有深意,然吳三桂等諸人,卻己經(jīng)有些按捺不住,急切想要前往救援。
便是總督洪大人,總監(jiān)軍張大人也在擔(dān)憂錦州難守,害怕城池一旦被韃賊強攻而下,這個后果,是他們不敢,也不愿承受的。”
軍帳內(nèi)眾人紛紛點頭不已,因韃賊急攻錦州,吳三桂、祖大樂等遼西將門眾將官都已有些沉不住氣,畢竟祖大壽乃是遼西將門的領(lǐng)軍人物,不容有失。
“不若,我等給他來個雷霆一擊,一拳掏在韃賊小肚子上,如何”
張誠循聲望去,卻見李際遇臉上難掩興奮之色,眼睛緊盯著沙盤一副躍躍欲試模樣。
郭英賢在一旁,甕聲甕氣的接問道:“如何才叫掏在小肚子上”
李際遇與張廣達(dá)等人相處日久,已然相熟,但對于眼前這位老將郭英賢,不知為何,卻著實有些敬畏。
只見他抱拳道:“回老將軍知曉。末將只是覺得,韃子從石門山、黃土嶺上撤軍,其意在誘我進(jìn)兵攻打,好將我大軍引至錦州城下,再行纏住。
既是如此,我軍何不將計就計?!?
張廣達(dá)也有些不耐煩,急問道:“如何將計就計,你速速道來,別在這里給我等賣關(guān)子嘞!”
“我宣府軍馬這多時日,與黃土嶺上韃賊反復(fù)接戰(zhàn),這嶺上有幾棵草,都已摸得滾瓜爛熟,既然韃子有意誘我攻山。
我等何不在明日輪戰(zhàn)之際,暗中增派精銳勇士,增調(diào)犀利火炮,出其不意,趁機一舉將其拿下,如此,后續(xù)是否往救錦州,或是何時往救錦州,決定權(quán)不還在我手中”
眾人議論到了具體內(nèi)容,每個人都在加速思索著。
魏知策又道:“雖說賊奴之計如此,我軍也可將計就計,攻打黃土嶺,這樣我軍營壘便可直抵小凌河西岸。
隨后,再控制沿河各段,直接使用船只,將糧草薪材,炮子火藥,借水路之便,源源運入錦州城中,甚至援軍,也可順河而上,從南門進(jìn)入錦州城內(nèi)。
如此,就算暫不能徹解錦圍,至少也可緩解錦州一時之危,安定遼西軍將之心,使其能夠繼續(xù)固守待援。
今日,我等隨大帥觀察過了,小凌河在錦州城南各段,盡可通行小些的船舟?!?
張國棟也說道:“若真能如此,我大軍更多了一條選擇。大可派出一支軍馬,渡過小凌河,在東岸結(jié)營立寨。
如此-->>,既守護(hù)河道安全,又可隨時出擊,襲擾韃子糧道,正所謂禮尚往來?。 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