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如今民心已顯不穩(wěn)之相,若是任由謠再傳,恐城中愚民受此煽惑,信以為真,頓忘我大明三百年雨露之恩。
而城守軍兵對于欠餉一事,最近也是頗多怨,剛才各位地方文武官員與幾位士紳都到敝分司衙門,商議如何穩(wěn)定軍心,以保洛陽藩封重地。
我等商量了一陣,然府庫空虛,實是無力為之,便一同來求教先生,惟有先生能救洛陽啦!”
呂維祺放下茶盞,只是說道:“學(xué)生自從南京罷官歸來,優(yōu)游林下,只以講學(xué)為務(wù)。未曾想到流賊猖撅,會如此日甚一日,眼見河洛不保,中原大地有陸沉之危,心中卻也倍感憂慮。
洛陽素為兵家必爭之地,亦學(xué)生祖宗墳?zāi)怪?,不論是為國為家,學(xué)生都愿追隨諸公之后,竭盡綿力,保此一方土地。
未知諸公,今日前來有何見教?”
河南府知府亢孟檜這時出說道:“目前形勢,欲固守洛陽,必須要盡快安定軍心,穩(wěn)住民心,尚民心一去,軍心一變,可就一切都晚了。
闖賊到處聲不殺平民,只殺官紳,一旦洛陽城破之日,不惟在座的各位文武官紳都要殺個精光,恐怕老先生也同樣是身家難保。
更為要緊的是福王殿下為神宗皇帝愛子,又是當(dāng)今圣上的親皇叔,倘若洛陽城被闖賊攻破,致使福藩陷沒于賊手,我等為臣子,該如何上對君父?
況且……”
呂維棋不愿聽他的大道理,便截斷知府亢孟檜的話,直接說道:“目前洛陽情勢急迫,老父臺有話就請直說了吧,那些個大道理不提也罷!”
亢孟檜見他如此,也就不再繞彎子,他接著說道:“洛陽之存亡,地方文武固然有守土之責(zé),實不可推卸。
然值此民心思亂,軍心動搖關(guān)鍵之時,洛陽城的存亡實決于福王殿下一人而已。
現(xiàn)今洛陽城中的百姓們紛紛傳,‘福王府內(nèi)的倉中糧谷堆積如山,朽得不能再吃??墒窃蹪M城的老百姓卻流離街頭,每日都要凍餓而死一大批。如此世道,老子不隨了闖王才怪!’……”
總兵王紹禹這時也插說道:“士兵們也已經(jīng)八個月沒有關(guān)餉,背地里多是罵不絕口。
他們都說‘福王金銀多得沒數(shù),錢串兒都朽斷了??稍蹅儏s是快一年都沒得關(guān)餉,哪個王八蛋還替他賣命守城!’
咱是武將,為國朝盡忠而死,乃是份所應(yīng)當(dāng)之事,可麾下這些個將士們?nèi)舨豢嫌妹?,卻叫咱如何守得住這偌大的洛陽城?”
分巡道王胤昌也接著說道:“目下惟一能救洛陽之策,只有請福王殿下再開倉廩,拿出數(shù)萬兩銀子犒賞將士,再出數(shù)千擔(dān)糧谷以賑濟(jì)城中饑民。
舍此最后一著棋,則洛陽必不可守,福王的封藩富貴也必不可再保,我等諸人也都要同歸于盡!”
由于兵備王胤昌的語氣沉痛,在座諸人都隱有一股悲切之感襲來,屋內(nèi)頓時沉默,只有聲聲輕輕的嘆息。
呂維棋也是拈須思量,良久,只見他慢慢的抬起頭來問道:
“諸公,何不將此意面啟福王殿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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