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軍或取道貴州，亦有圍魏救趙之企圖；若將來顧成被迫放棄攻打昆明、回救貴州，云南戰(zhàn)場休也。

故臣進，朝廷應立刻從聚集于湖廣之大軍當中，調(diào)動精銳成為一軍，馬上調(diào)發(fā)至湖廣常德府，沿官道西進。馳援貴州！”

徐輝祖說到這里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道：“朝廷若料敵先機，大軍率先進入貴州，則占了上風。待叛軍攻貴州不下，顧成張輔則可收復云南；而湖廣大軍西進，威脅四川。彼時，高煦豈不是陷于牢籠，被官軍牽著鼻子走了？”

朱高熾聽罷臉色好轉(zhuǎn)，說道：“魏國公知兵，之有理！朕立刻傳召大臣，商議此略?！?

徐輝祖道：“兵貴神速，圣上得盡快定下方略！”

朱高熾道：“朕今日便與諸臣議事，三日內(nèi)御門決議，魏國公也要來?！?

“臣領旨！”徐輝祖拜道。

朱高熾本來以為徐輝祖該告退了，不料徐輝祖又沉聲道：“兵法云，兵不厭詐。堂堂戰(zhàn)陣之外，輔以離間計，或能起到意想不到之效。”

聽到這里，朱高熾立刻想起了建文朝對付自己的離間計，莫名其妙收到了建文朝的密信。當時朱高熾識破是計，馬上把未拆封的密信、信使一起交了上去，方逃過一劫。

此時朱高熾不禁懷疑，當時的離間計會不會是徐輝祖出的主意？！不過朱高熾沒有再提舊事，若無其事地問道：“離間誰？”

“沐晟。”徐輝祖道。

“沐晟？”朱高熾皺眉重復了一句。沐晟之子沐斌死于京師，沐晟已經(jīng)在云南投|敵，公然成為造|反的同|謀，他還能被離間？

徐輝祖把手按在胸膛上道：“圣上，有些人的忠誠是發(fā)乎真心……”他微微一頓，“而大多世人的忠心，卻是因為利弊、好惡?！?

朱高熾沉吟片刻道：“待定下大略再議。”

……徐輝祖從冬暖閣出來，走上斜廊，徑直出乾清門。接著走了許久才過午門、承天門，回到他上值的五軍都督府，位于千步廊旁邊。

不一會兒，剛從大同調(diào)回京師述職的江陰侯吳高，以及尚在五軍都督府任職的何福，二人率先來見徐輝祖了。

倆人陸續(xù)談論起軍務，絕不不提那些有失體面的話。諸如甚么魏國公復出、咱們舊將又有機會了，以后咱們在朝中還有沒有一席之地、就看魏國公啦……等等之類的話，俗！

以前那些老兄弟出身都很好，見過世面，哪像現(xiàn)在“靖難功臣”這些人？出身低賤口無遮攔，德行更是良莠不齊，開口就說你是誰的人、我是誰的人，簡直有辱那么高的身份！

“英國公沉穩(wěn)有余，膽魄不足?！毙燧x祖語重心長地說道，“他在大略上還是差了點胸懷?！?

吳高立刻點頭道：“魏國公之有理，若叫英國公出任平漢將軍、統(tǒng)籌全局，恐怕對國家社稷不是好事。”

徐輝祖聽罷十分受用，他非常喜歡吳高這樣的說話方式，大丈夫正該有胸懷天下的大志向！而不是滿肚子蠅營狗茍、專干那些結(jié)|黨謀私的事。

何福道：“魏國公老臣持重，更有神助（城隍廟的先父），末將認為，魏國公是平漢將軍最好的人選?！?

徐輝祖毫不猶豫地搖頭道：“此議不可行，朝臣必定不服！”

吳高和何福都沒有說下去，埋頭想著甚么。

“宮中、朝廷若無要緊之人信任扶持，咱們這等人，著實難以得到重用?！焙胃Ｈ粲兴嫉爻谅曊f道。

徐輝祖的目光從何福臉上，移到吳高身上、停留在這里，不動聲色道：“若有大功，從來是可以補過的。”

書房里冷場了下來，大家沒有說得太透，但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。

……“靖難之役”后短短數(shù)年，大明太宗皇帝前后用不同的手段、陸續(xù)清|洗打壓建文舊臣。原先朝中的各|黨勢力，幾乎已不復存在，只殘存了少數(shù)投降的人?，F(xiàn)在朝廷里的文武、以及親軍各衛(wèi)將士，豈能容許舊人卷土重來？

而今的情狀是，他們這等人根本不能進入權貴、朝臣的法眼；若是朝里的人聽說建文舊人還有甚么機會，恐怕許多人都會笑出聲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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