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柔得像水,神情也是充滿了仰慕傾心的模樣,叫人十分受用。但她究竟是發(fā)自真心、還是一種技巧,朱高煦還真的無法確認(rèn)。這沈徐氏雖是一介女流,但她待人處世的手段,確實很有分寸心思。
沈徐氏捧著小盞遞過來,又用隨意的口氣說道:“漢王府上書請赦免云南府一些罪犯,朝廷已經(jīng)準(zhǔn)了。李樓先的夫君最近已回到了昆明城團聚。他們夫婦想見殿下一面,當(dāng)面謝恩,不知殿下意下如何?”
“李樓先那夫君叫甚么……好像姓陳?”朱高煦隨口道。
沈徐氏輕輕點頭,微笑道:“殿下記性不錯,她的夫君叫陳興旺。妾身聽說陳興旺前些年逃亡在老撾土司,跟著一些亡命徒、受雇于當(dāng)?shù)匾恍┐髴艉缽?,做的勾?dāng)恐怕也不太見得人?!?
朱高煦尋思,那李樓先討好自己,也是為了求情幫她忙,現(xiàn)在事兒已辦成;而她一個戲子,自己也從她身上得不到甚么回報。
他便說道:“算了,那件事不過是舉手之勞,讓他們不用再掛在心上。他們夫婦分別那么久,好生廝守著,不用操心別的事了?!?
沈徐氏輕輕搖頭道:“恐怕沒那么好?!?
“哦?”朱高煦微微有點好奇地發(fā)出一個聲音。
沈徐氏低聲道:“那陳興旺帶回來了個男孩兒,李樓先問他孩兒的來歷,他也說不清楚。李樓先向我哭訴,陳興旺成天與那孩兒形影不離,連睡覺都在孩兒房里,看得比甚么都寶貴,恐怕是陳興旺在外面與別的婦人生的?!?
女子就是對那些家長里短的恩怨有興趣,連沈家家主也不例外。
朱高煦卻完全對那戲子的感情結(jié)果沒興致,他“嗯”了一聲,便不再多問。
他在園子里與沈徐氏待到中午,又與她飲酒用膳。倆人說了不少生意上的事,但沈徐氏是個年輕女子,在語中露出的淡淡情愫中,朱高煦感覺到了若即若離的曖|昧。不過他沒有強求甚么,目前貿(mào)易的巨額利益還沒到手,他最想要的、是和沈府保持良好互信的關(guān)系。
……朱高煦回到漢王府,在前殿書房里呆了一下午,翻看了云南三司送來的成堆邸報,以及守御所的奏報。
雖然朱高煦以能征善戰(zhàn)聞名,但他寫得一手好字,幼年時期在京師跟著名師就練出來了。前殿書房也擺了很多書籍和案牘,很像那么回事。他椅子靠墻、書案正面對的門口,在這里不僅能看書寫字,還能會客。
公文太多看不過來,不過守御所近期的奏報,他還是大致瞧了一遍。其中有一份奏報,文字里一個“李樓先”的名字從他眼前閃過,他馬上細(xì)看了起來。
大致內(nèi)容是,有幾個漢子從府城南門入城,看似漢人商賈身份,故交了錢便未被守城官軍盤纏。守御所先派了弟兄跟著,發(fā)現(xiàn)其中有人用聽不懂的土語交談。于是守御所立刻增派人手盯著,一行人先住了客棧;每日都有人去一處民宅周圍游逛。
王府守御所派人查了那處民宅的主人,乃云南府城名旦李樓先的住宅……
朱高煦翻到最后一頁,發(fā)現(xiàn)沒有字了。
李樓先不過是沈府的一個戲子,陸續(xù)有些來往。本來朱高煦是不太在意這個人的,但看到了這份奏報,又想起沈徐氏說過的事……李樓先的夫君陳興旺在土司地盤上,干過見不得人的勾當(dāng)。
他稍作思慮,便認(rèn)為那幾個漢子中的土人,可能是老撾土司地盤上與陳興旺有關(guān)的人。這種江湖破事,朱高煦不是很愿理會;但云南府是他的封地,這些亡|命徒跑到這里來撒野?
朱高煦摩挲了一下寬闊的額頭,便招手叫門內(nèi)的宦官:“叫侯海來見我?!?
“奴婢遵命?!?
不多時,典仗侯海入內(nèi)。朱高煦把手里的奏報拍在桌案上,說道:“即刻調(diào)王府守御所權(quán)勇隊,把這里面寫的人,全部捉拿。審訊清楚后,送云南府衙大牢,按律嚴(yán)懲!”
侯海抱拳道:“下官馬上去辦。”他說罷躬身上前,拿起了朱高煦放在桌案上的奏報,退走兩步,然后快步走出書房去了。
……
……
(汗顏啊,西風(fēng)明日一定兩更?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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