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鐘斌?!敝旄哽愕?。他依舊戴著大帽,面朝人少的地方。
“哦!”小二恍然道,“您還請了客的,有兩位已經(jīng)到了??凸俨挥玫龋〉倪@便帶您去雅座?!?
朱高煦一面留意觀察酒樓里的狀況,一面跟著小二從一道寬敞的木樓梯走了上去。大堂里的桌子旁都坐滿了人,有的食客已經(jīng)把酒都喝得差不多了,有個大漢撩起袖子,光著手臂紅著臉正在劃拳。
“叮哐……”不遠處有人把盤子給摔壞了,立刻便有人上去拾起碎片,與那食客理論。
到了一道雅間門口,那小二敲了一下門,等在那里。正是午膳時候,這家酒樓生意很好,整棟房子里都鬧哄哄的,反正里面就算應(yīng)答,小二也聽不見……于是小二便推開了房門。
朱高煦頓時看見李景隆和另一個俊朗的漢子坐在圓桌旁邊。那倆人回過頭看向門口,李景隆張開嘴,立刻站了起來,另外那漢子也跟著站起來。
朱高煦從袖袋掏出兩張寶鈔,塞到小二手里,“等三炷香工夫,便將咱們訂好的酒菜端上,暫時甚么東西也不用送來。”
“好勒!”小二高興道,彎腰點頭道,“貴客,謝啦!”
朱高煦走進雅間,反手將門關(guān)上了。有一道門隔著,吵鬧聲頓時稍微消減了幾分,但空中仍然彌漫著“嗡嗡嗡……”的人聲,那是無數(shù)聽不清的說話聲匯聚在了一起。
李景隆抱拳,沉聲道:“高陽王居然真的來了?!?
朱高煦謹慎地拿手指做了個動作,點頭道,“家父是很有誠心的。這位應(yīng)該是趙輝趙千總?”
那長得俊朗的漢子抱拳道:“正是末將,見過公子?!?
“坐下,咱們坐下說話?!敝旄哽阏泻舻馈?
趙輝很見事地提起茶壺,在朱高煦的位置面前,將一個茶杯倒上茶。但朱高煦不會喝。
“說實話……”朱高煦坐下來就開口說道,完全沒有任何多余的繁文縟節(jié),“李公處境堪憂吶!”
李景隆皺眉道:“費了不少勁,總算免了罪。”
朱高煦搖頭道:“該說是暫且免了罪。李公兩度喪師以十萬計,朝中想清|算你的人太多了。李公此時應(yīng)多為自家思量,是等著被秋后算賬,還是另建豐功偉績?”
這些關(guān)節(jié),李景隆愿意私下里見面,恐怕早就權(quán)衡過了的。
朱高煦頓了頓,繼續(xù)勸道,“家父兵強馬壯、勢如破竹,咱們什么實力李公也見識過。李公出身名門,精于兵法,在朝中也算名將,李公如此大才、手握重兵尚且如此,局勢不是很清楚了么?”
李景隆握緊拳頭,“若非那陣大風,勝敗未可知也!”
“都過去了,說那些也是無益?!敝旄哽愕溃斑@場變故,不過是宗室與朝中奸臣的角逐,李公等還是大明勛貴,原不必死抱住一顆將傾之樹……況黃子澄那棵大樹,現(xiàn)在李公抱不住了不是?”
李景隆默默不語。
朱高煦語重心長地嘆道:“樹挪死,人挪活??!咱們給李公指了條明路,李公若不另辟蹊徑,如何能從坑里爬出來?”
他又轉(zhuǎn)頭看向趙輝,“兄弟子承父業(yè),因父輩功勞蔭受千戶,在外金川門守城門。若想更進一步,尋常之下,恐怕到老也最多千戶了?!?
“公子有所不知?!壁w輝從容地微笑道,“區(qū)區(qū)在下,現(xiàn)在雖只是個千戶,但祖上可是大宋宗室!”
“哦!”朱高煦馬上做出驚嘆的表情,忙抱拳道,“失敬失敬,原來趙千戶出身顯貴哩!”
“可惜大宋已經(jīng)亡了,都怪那元韃子,唉!”趙輝嘆道。
朱高煦道:“大明太祖當年也是打著恢復(fù)大宋天的旗號,驅(qū)除韃虜?shù)??!?
趙輝話鋒一轉(zhuǎn),“在下并非空口吹噓,家中有族譜可查,往上追溯是宋太宗一脈?!?
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?朱高煦強忍著胃里的酸水,又恭維了一句。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