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身后的李小樓探出半個腦袋,眼睛亮得驚人,嘴角瘋狂上揚(yáng),一副“發(fā)糖了,好甜好甜”的激動模樣。
烏竹眠耳尖一熱,下意識想從謝琢光懷里掙開,卻被后者扣住手腕,紋絲不動。
“師兄?!敝x琢光頭也不回,聲音淡淡的:“看夠了門可以關(guān)上?!?
“誰是你師兄!”宿訣額角青筋一跳:“還有,這是師家的竹樓!”
李小樓立刻舉手:“我作證!房契上寫的是師家人的名字!”
烏竹眠扶額:“小樓……”
謝琢光終于轉(zhuǎn)過身,卻仍將烏竹眠擋在身后,熔金般的豎瞳在月色下若隱若現(xiàn):“所以?”
宿訣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(tài)度噎住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……注意影響!”
李小樓趁機(jī)躥到烏竹眠身邊,拽著她的袖子小聲尖叫:“小師姐!謝盟主剛才是不是親你了?!我看到了!他低頭了!”
烏竹眠:“……”
謝琢光:“……”
宿訣暴怒:“李小樓!你今晚的蓮子羹沒了!”
窗外,一片竹葉飄飄蕩蕩落在蓮池里,驚起了一圈漣漪。
烏竹眠有些失笑,不過臉上很快又恢復(fù)了正經(jīng)的表情,她想了想,說道:“大師兄,小師妹,正好你二人都在,那我們就把前幾日的事好好梳理一遍?!?
宿訣和李小樓對視一眼,同時正色,這兩日烏竹眠和謝琢光一直在小院里閉關(guān),而且鏡花城收尾的事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,只知道他們兩人似乎變得不太一般了。
只不過她沒主動說,他們也就沒主動問,眼下見她主動提起,兩人紛紛點(diǎn)頭:“好?!?
宿訣抱著手臂,眉頭緊鎖,目光在烏竹眠和謝琢光之間來回掃視。李小樓則坐在一旁,雙手托腮,眼睛亮晶晶的,一副“我準(zhǔn)備好了聽驚天大八卦”的表情。
月色如水,云夢澤畔的竹樓里,茶香裊裊。
“所以……”宿訣緩緩開口,語氣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:“你們倆這幾天……是在演什么前世今生的戲碼?”
話本子里這種戲碼可太多了,今天居然見著真的了。
烏竹眠低頭抿了一口茶,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謝琢光倒是神色如常,只是那雙平日里溫潤如玉的眸子,此刻隱約透出一絲多出來的銳利。
李小樓眨了眨眼,忽然湊近烏竹眠,小聲道:“小師姐,那你和謝盟主是不是偷偷定了什么‘前世姻緣’的契約?我聽說凡間話本里都這么寫……”
宿訣額角一跳:“小樓!別瞎猜!”
烏竹眠抬起頭,唇角微微揚(yáng)起,眼底卻帶著幾分宿訣從未見過的沉靜與深邃。
“師兄,小樓:”她輕聲道:“我們確實(shí)……想起了一些事。”
宿訣心頭一緊,莫名有種預(yù)感,接下來的話,可能會顛覆他所有的認(rèn)知,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:“什么事?”
烏竹眠與謝琢光對視一眼,后者微微頷首,像是默許她全權(quán)決定,她深吸一口氣,緩緩道:“我并非普通的修士轉(zhuǎn)世。”
“我是阿眠?!?
“上古時期……最后一位純血神裔?!?
空氣凝固了一瞬。
宿訣瞳孔驟縮,李小樓則直接“啊”了一聲,手里的茶杯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“神、神女阿眠?!”李小樓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重復(fù):“就是那個……古籍里記載的、以神血封魔的……”
“隕落的上古神女。”謝琢光淡淡接話,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,只有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不淡定。
宿訣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。他死死盯著謝琢光,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:“那你……又是誰?”
謝琢光抬眸,眼底金光流轉(zhuǎn),剎那間,整個竹樓內(nèi)的溫度驟降,仿佛有無形的劍氣在空氣中無聲震顫。
“太虛。”
短短兩個字,卻讓宿訣和李小樓如遭雷擊。
“上古……第一兇劍?”宿訣的聲音發(fā)顫,不可置信地看向?yàn)踔衩撸骸靶≈褡?,他……?
“嗯,是我的本命劍?!睘踔衩咻p聲打斷,目光柔和地落在謝琢光身上:“也是……我的道侶?!?
“難怪。”宿訣喃喃道:“難怪你對小竹子的一直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什么?”李小樓八卦之魂熊熊燃燒。
宿訣嘴角抽了抽:“……就一副‘生人勿近,但她除外’的德行?!?
謝琢光輕哼一聲,算是默認(rèn)。
烏竹眠忍不住笑出聲,伸手輕輕拽了拽謝琢光的袖子,后者立刻收斂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氣場,反手握住她的指尖。
李小樓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一拍桌子:“我懂了!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年等一回!”
宿訣:“……”
謝琢光:“……”
“不過先等一下?!崩钚巧钗豢跉?,努力消化這個信息量巨大的真相,看向宿訣:“我沒記錯的話,赤淵是赤玄夜的父親,而赤玄夜,又是大師兄的……”
察覺到自己說錯話,她的聲音戛然而止,竹樓內(nèi)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
宿訣的臉色在聽到"赤玄夜"三個字時驟然陰沉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,指節(jié)泛出青白,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,嫌棄地說道:“別提那個人,我和太古魔族沒有半點(diǎn)關(guān)系?!?
他不嫌棄魔族的血脈,但他母親被欺騙、被利用,這就代表他永遠(yuǎn)都不會原諒赤玄夜。
窗外竹影搖曳,月光斑駁地灑在地板上。
烏竹眠和謝琢光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然。
“就是!”李小樓趕緊改口,拍了拍胸脯,說道:“大師兄的家人就是我們!”
宿訣沉默片刻,忍不住笑了笑:“嗯,是。”
他重新坐下,繼續(xù)問道:“所以,你們現(xiàn)在……打算怎么辦?”
“我的神魂未完全蘇醒?!睘踔衩咄虼巴庠律p聲道:“先找回全部的神魂,再解決一些……未了的因果?!?
《太古終戰(zhàn)錄》只記載:“永夜之戰(zhàn)末,赤淵率太古魔族傾巢而出,九幽魔氣蔽日,三界傾頹在即。神族遣三十六部天兵,妖族出十萬大山精銳,人族舉七十二城修士,合筑周天星斗大陣于不周山巔?!?
“是役,神女阿眠執(zhí)太虛劍獨(dú)戰(zhàn)赤淵于九幽深處。太虛者,上古第一兇兵也,劍出則日月無光,然此戰(zhàn)竟斂盡戾氣,劍光所至唯護(hù)蒼生?!?
“后赤淵伏誅,魔骨盡碎,而太虛劍亦不知所蹤,神女則本源耗盡,墮云歸墟。其隕時,神血化雨澤被八荒,枯木逢春,山河重整?!?
只不過無人知道,那日赤淵臨死前,熔巖魔瞳倒映著神女和兇劍的身影,嘶聲詛咒道:“你們以為斬斷惡念就能終結(jié)一切?……魔潮再起時,你們還護(hù)得住這人間嗎?”
得知這一上古秘辛的宿訣和李小樓露出了驚愕的表情。
謝琢光握緊烏竹眠的手,眸光深沉:“赤淵的詛咒,魔族的隱患,還有那些人暗中籌謀的浩劫?!?
“不過目前最重要的,還是要先找到剖魔刀的另一半。”
現(xiàn)在看來,赤玄夜還真是繼承了他爹赤淵的遺志,想要重振太古魔族的榮耀,想要浩劫再臨人間,哪怕是不擇手段,也要達(dá)到目標(biāo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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