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小樓差點沒嚇得跳起來,粗布包袱正在桌上微微鼓起,里面?zhèn)鞒隽恕斑青青钡穆曧憽?
謝琢光劍指一挑,包袱皮裂開,里面赫然是婚宴上拿的喜糖,此刻那些紅紙包裹的糖果正在瘋狂跳動,紙縫里滲出暗紅液體。
烏竹眠皺眉揮袖,那些喜糖表面的紅紙紛紛裂開,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……牙齒,人類的牙齒。
李小樓惡心得夠嗆,把包袱一腳踹飛了出去,再用靈力點火,燒得一干二凈,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。
“五套嫁衣,五個新娘?!彼拊E揉了揉太陽穴,把在祠堂的發(fā)現(xiàn)說了出來:“每隔一段時間,溫家就會‘嫁’一次女兒?!?
烏竹眠展開李小樓憑記憶繪制的溫府簡圖,在某處畫了個圈:“祠堂在這里,與主屋呈陰陽魚布局,是鎮(zhèn)邪的陣法。”
謝琢光取出一枚銅錢置于圖上,銅錢自行立起旋轉(zhuǎn),最終指向東北方:“妖氣源頭在山上,我今日在深山里看見了古廟,送親隊伍就是停在了那里。”
忽然,窗外傳來打更聲,顯然已是三更天了。
謝琢光指向的遠處山上隱約可見幾點紅光,像是送親隊伍的火把,而視線盡頭似乎又亮起了天光。
宿訣略一思索,起身系緊腕帶:“我去追那支隊伍?!?
“太危險了?!睘踔衩甙醋∷氖直郏骸叭粽媸菒貉?
“正因如此才該我去?!彼拊E指了指自己額間的神紋和魔角:“半魔之軀對妖氣感應最是敏銳?!?
烏竹眠想了想,解下腰間玉佩,一分為二:“那大師兄你帶著這個,遇險即碎?!?
宿訣點點頭,接過半塊玉佩收好,轉(zhuǎn)向李小樓:“小師妹,你留在這里,守好防御陣法?!?
“我也去!”李小樓急道:“我能認出昨天遇到的那個丫鬟……”
“不行?!?
烏竹眠和宿訣異口同聲,商議一會兒,最終定下了新的計劃。
宿訣追蹤送親隊伍;烏竹眠與謝琢光明日以補送賀禮為由再探溫府;李小樓留守客棧,負責接應。
宿訣離去后,李小樓懶洋洋地擺弄符紙,突然想到什么:“小師姐,那些嫁衣……每件內(nèi)襯都有相同的汗?jié)n!”
烏竹眠與謝琢光對視一眼,同時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。
或許每次“出嫁”的,都是同一具尸體。
*
黎明前的山道濕滑難行,宿訣跟著地上零星的紅紙屑前行,越往深處,霧氣越濃兩側(cè)樹影漸漸扭曲成跪拜人形,枝丫如手臂般伸展。
前方出現(xiàn)一座破敗的古廟,廟門上的朱漆早已剝落,卻掛著嶄新的紅綢,送親隊伍就停在廟前,八個轎夫如木偶般站立不動。
宿訣隱在樹后,看見新娘被攙出花轎,晨風吹起蓋頭一角,露出的半張臉慘白如紙,唇上朱砂卻紅得刺目,更詭異的是,她手腕上還纏著條小金蛇,蛇信子正舔舐著她的腕間。
“恭請新娘入洞房?!?
轎夫齊聲拖長聲調(diào),聲音尖細得不似人類,話音未落,廟門突然打開,好似一張怪物的大嘴,正等著獵物走進自己的胃囊。
新娘被攙進去后,廟門又緩緩合攏,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宿訣等了片刻,正欲上前查看,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,他立刻低頭看去,發(fā)現(xiàn)藏在衣內(nèi)的陰陽魚印記正泛著紅光。
那是體內(nèi)的魔族血脈在躁動,看來這座古廟底下,定然藏著極陰邪之物。
宿訣咬緊牙關(guān),緩步靠近廟墻,掌心貼上潮濕的磚石,發(fā)現(xiàn)磚縫正在往外滲出暗紅液體,沾了他手腥黏。
透過殘破的窗欞,他看到了廟內(nèi)的景象,不由得瞳孔驟然收縮。
只見廟堂正中盤著條水桶粗的巨蛇,蛇身金鱗已褪去大半,露出底下青黑色的蛟皮,蛇頭處鼓起了兩個肉瘤,分明是化蛟之兆。
蛇妖面前擺著個紅綢包裹的祭臺,新娘如傀儡般跪在臺前,任由蛇信子舔過面頰。
“第五個純陰女……”蛇妖竟口吐人,聲音如鐵器摩擦:“等吸盡了你的精氣,本座便離化蛟更近一步了?!?
宿訣的手按在刀柄上,卻遲遲未拔。
這蛇妖至少有千年道行,貿(mào)然出手不僅救不了人,還會打草驚蛇,他思索再三,緩緩后退,準備回去從長計議,卻不慎踩斷一根枯枝。
“咔嚓!”
聲響的一瞬間,蛇頭猛地轉(zhuǎn)向窗口,豎瞳縮成一條細線。
身后傳來磚石崩裂的巨響,宿訣毫不猶豫,轉(zhuǎn)身就逃,他頭也不回地擲出烏竹眠給的玉佩,玉佩在空中爆開一團青光,暫時阻擋住了蛇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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