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承澤聽著他們的談話,再看看這益州江山圖,終于知道為什么眼熟了。
或許,他知道該如何治理益州水災(zāi)了。
謝承澤不由揉揉朱小彪的腦袋瓜,明明比朱小彪的年紀(jì)小很多,但卻莫名多了幾分大哥罩著你的既視感,小聲道,“小彪,我就覺得你說得對?!?
朱小彪頓時瞇眼笑起來,同樣小聲回道,“謝謝殿下?!?
荊澤朝二人瞥了一眼,又淡淡收回視線。
雨停了。
眾人撲滅燃柴,收拾收拾再次踏上了路程。
有了幾位學(xué)子的陪伴,這一路上便多了許多雅趣,興致上頭時,卞陽春便會對著山水豪邁作詩,歐陽久跟著唱起嘹亮的山歌,荊澤取一片青葉輕吹作調(diào),一詩一曲一調(diào),在寂靜遼闊的山野之中,悠揚又壯闊。
而前往益州的學(xué)子,并不止卞陽春等人。
穿過秦八嶺后,人跡還不算明顯,待行至江陵準(zhǔn)備下三峽時,便肉眼可見許多背著書篋的寒衣書生,正在跟岸邊的船家討價還價,結(jié)隊湊錢拼船去益州。
“程老弟當(dāng)真還要去益州?”卞陽春這時已經(jīng)換了稱呼,他身形高大又性情爽朗,一路同行早已將溫良純善的謝承澤看作是自己的弟弟,因此很是擔(dān)憂他這樣單純的富家子弟,去了益州后會受苦受委屈。
“卞兄也說了,益州百姓正受饑餓之災(zāi),我雖不是什么官員,但也有一顆憐憫共情之心,應(yīng)當(dāng)盡己所能,為益州百姓做些實事!”謝承澤說起謊來是一點兒都不打草稿。
“哈哈哈,我果然沒看錯程老弟!”卞陽春親切地?fù)ё∷绨?,拍拍胸膛,“你放心,我在益州那邊有一位好友,家境也算不錯,到時候我們可以先去投靠他,確認(rèn)一下那邊的情況?!?
謝承澤點點頭,“再好不過,多謝卞兄了。”
……
初入益州,便能感覺出百姓饑荒的那種荒涼感。
這里離岷江還算偏遠,并未受到洪澇的影響,但許是為了賑災(zāi)其他受災(zāi)縣城,各項稅賦竟是翻了個幾番,縣衙存糧被強硬運送出去應(yīng)急,糧價隨之飆升,百姓吃不起飯還要勞作,自然是面黃肌瘦,渾身散發(fā)著愁苦的氣息。
再往里走,便可見岷江洪水將沿路沖垮的瓦房禽舍和淹死的人尸,盡數(shù)堆疊在了經(jīng)過的房屋與田地之中,這些混物發(fā)出腐朽腥臭的味道,蚊蟲蒼蠅紛飛不斷,百姓面目麻木地清理著殘垣斷臂,有小孩哇哇大哭,被娘親緊緊捂住了嘴,怕孩子哭累了會餓,而他們……
已經(jīng)沒有余糧了,或許,他們甚至熬不過這個冬天。
卞陽春嘆氣一聲,嗓音哽咽,“天道不仁。”
謝承澤望著這一幕幕,眸色逐漸深沉起來,“天道不仁,但人可以效法天地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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