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了,月亮從云層后探出頭來。
一行人回到眼客廳,長輩們撞見陸景炎的血順著白襯衫往下淌,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暗紅的花。
紛紛緊張地上前詢問情況。
“景炎,剛才我好像聽見了槍聲?”沈父問道。
陸景炎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是出了些小狀況,不過不要緊,已經(jīng)解決了。”
見兒子受了傷,陸董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,想碰又不敢碰,手伸出來又收回去:“這是……這是怎么回事兒呀?”
顧清攙扶著陸景炎,望了眼朝這邊看來的賓客,低聲說道:“媽,情況有些復(fù)雜,我先帶景炎上樓處理傷口,樓下就先交給你們了。”
見狀,長輩們連連點(diǎn)頭答應(yīng)。
小念清哭嚷著,估計是要陸景炎抱。
見狀,沈母趕緊將她抱去前廳安撫。
嬰兒的啼哭聲隔了兩道門仍清晰可聞,更襯得二樓走廊寂靜的可怕。
“別擔(dān)心,就是皮外傷?!标懢把壮冻鰝€蒼白的笑,在顧清回頭剜他一眼時立刻噤聲。
她推開主臥雕花門,水晶吊燈的光刺得人眼眶發(fā)酸。
醫(yī)藥箱被重重砸在梳妝臺上,金屬扣彈開的聲響驚得陸景炎一顫。
顧清咬著下唇翻找繃帶,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水,在燈光下凝成細(xì)碎的珠。
“脫衣服。”她的聲音悶得像裹著砂紙,陸景炎剛要伸手,卻被她拍開:“別動,我來。”
襯衫紐扣崩落在地的聲音清脆如裂帛。
顧清的指尖觸到他發(fā)燙的皮膚時,陸景炎看見她睫毛劇烈顫動。
那里,還留著剛才哭紅的痕跡。
傷口猙獰地咧著,周圍皮膚因高溫灼傷泛著詭異的白,鮮血仍在源源不斷地滲出來,染紅了她顫抖的指尖。
“疼就說?!彼穆曇糨p得像片羽毛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(qiáng)硬。
酒精棉球擦過傷口的瞬間,陸景炎悶哼一聲,肌肉下意識繃緊。
顧清突然抬頭,眼眶通紅:“疼為什么不躲?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?”
話音未落,眼淚先砸在他傷口上,混著酒精刺痛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“因?yàn)槎懔?,子彈就會打中你?!标懢把椎淖笫指采纤直?,血污弄臟了她腕間的珍珠手鏈。
“清兒,你和念清是我的命?!?
這句話讓顧清的手劇烈顫抖,繃帶在傷口上纏得歪歪扭扭。
樓下突然傳來小念清咯咯的笑聲,像道陽光劈開了滿室陰霾。
顧清的動作緩了緩,指尖撫過他胸前:“以后別這樣了?!?
她的聲音終于軟下來,額頭抵上他未受傷的肩頭:“你要是出事,我和念清怎么辦?”
陸景炎的下巴蹭過她發(fā)頂:“不會了?!?
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,嘗到一絲咸澀:“等傷口好了,我就帶你和念清四處旅游?!?
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,沈母抱著小念清站在門口。
小念清咿咿呀呀地?fù)湎蜿懢把?,肉乎乎的手掌拍在他未受傷的胸口,驚得顧清連忙去護(hù)傷口。
陸景炎笑著把女兒抱進(jìn)懷里,任她在自己肩頭蹭來蹭去。
“瞧這一家子?!鄙蚰感χ鴵u頭,眼角閃著淚光:“樓下賓客都在問,說陸總是不是見義勇為受了傷?”
顧清與陸景炎對視一眼,同時笑出聲。
月光透過紗簾灑進(jìn)來,給滿地狼藉鍍上溫柔的銀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