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清被拽的踉蹌,帆布包應(yīng)聲落地,散落出的實驗報告在瓷磚地面滑出刺耳的聲響。
她望著江逸軒眼底密布的血絲,突然想起他們?yōu)楸荣惏镜脽o數(shù)個通宵。
那時他也是這樣專注,只是此刻的偏執(zhí)幾乎要將溫潤盡數(shù)吞噬。
顧清覺得這樣的他令人生惡,在沒有之前的友善。
“放開!”她掙扎著想要抽回手,腕骨卻被攥得生疼。
江逸軒渾然不覺,襯衫下的胸膛劇烈起伏。
他的聲音突然拔高,帶著破音的嘶?。骸澳菑默F(xiàn)在開始,我和他公平競爭!”
這聲震怒,驚得窗外在樹枝上停歇的麻雀,撲騰著翅膀飛走了。
江逸軒望著顧清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,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(tài)。
他松開手后退半步,后腰撞上擺滿試劑瓶的操作臺,碰撞聲在寂靜的實驗室里格外刺耳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他抬手去抓凌亂的頭發(fā),不小心碰歪了眼鏡。
金屬鏡框滑落時,顧清瞥見他泛紅的眼眶。
那里面除了不甘,還藏著某種近乎絕望的偏執(zhí)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他彎腰撿起她的帆布包:“只是不想再當(dāng)旁觀者了?!?
月光穿過百葉窗,在他臉上灑下一片明暗交錯的光影。
顧清盯著他發(fā)紅的眼眶,語氣冷冽而平淡:“江逸軒,你知道嗎?當(dāng)你說出‘公平競爭’時,就已經(jīng)輸了?!?
看著江逸軒詫異的眸子,她揉著被攥紅的手腕,繼續(xù)說道:“陸景炎從來沒和誰競爭過,他在我面前所表現(xiàn)的一切,不是競爭,是愛?!?
江逸軒踉蹌著扶住實驗臺,他望著顧清那清亮的眸子,有一瞬間的怔愣。
他突然想起與外校聯(lián)誼活動時,顧清上臺表演,陸景炎站在角落,目光從未離開過她跳舞的身影。
“所以在你心里,我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?”他的笑聲帶著幾分自嘲。
顧清挺了挺脊背,目光直視著他:“我們可以是搭檔,是朋友,除此之外,別無可能?!?
“不可能,我說過,我不甘心做你的朋友?!苯蒈幍穆曇粝袷菑凝X間擠出來的,指節(jié)因攥緊實驗臺邊緣而泛白。
顧清睫毛輕輕顫動,冷聲說道:“抱歉,既然如此,從此以后我們只能是同學(xué)了。”
說罷,她便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“再怎么,我們曾經(jīng)也是要好的朋友,不是嗎?”
顧清從回憶里拉回思緒,她聲音平穩(wěn)地回答江逸軒:“你也說了,我們曾經(jīng)是好朋友,可那只是曾經(jīng)?!?
頓了頓,顧清看了眼身旁的陸景炎,又將視線落在對面的人身上,意有所指地說道:“至于你擔(dān)心的那些問題,放心吧,我會讓一切慢慢好起來的?!?
這句話像塊小石子投入湖面,在江逸軒的眼底驚起一片暗涌。
身旁的陸景炎輕輕將顧清往懷里攏了攏,瞬間暖和許多。
顧清仰頭看他,男人眼底的眸光溫柔似水,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落葉:“累了嗎?”
他的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,帶著獨屬于他們的默契。
“嗯,有點困了?!鳖櫱屙槃菘吭谒珙^。
“老公,我們回去吧。”她的尾音輕輕揚(yáng)起,像片羽毛落在陸景炎心口。
男人耳尖微燙,卻在轉(zhuǎn)頭時,目光冷下來——
只見江逸軒正盯著他們交握的手,藏青色風(fēng)衣下的拳頭攥得死緊。
“好,回家?!标懢把滋嫠贤馓?,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無數(shù)次。
經(jīng)過江逸軒身邊時,他忽然頓住,聲音低而清晰:“江先生,同學(xué)之誼我們領(lǐng)了,我們孩子滿月酒的邀請函,會送到你手里?!?
他頓了頓,鏡片后的眸光似有鋒芒:“至于其他……我們夫妻間的事,不勞你費(fèi)心?!?
這句話讓江逸軒渾身血液瞬間沖上頭頂。
兩年前的某一段記憶在腦海閃過——
那是他攥著機(jī)票沖進(jìn)顧清的實驗室,恰好撞見陸景炎正替她披上外套。
男人指尖掠過她鎖骨的動作熟稔得令人生刺。
那時他也是這樣垂眸輕笑,朝自己掃過來的時候,深不見底的眸子里藏著冷刃:“我們小情侶之間的事兒,不勞你費(fèi)心?!?
幾乎一模一樣的話,讓他差點以為陸景炎這是在裝失憶了。
“陸景炎,你從來都知道怎么戳人痛處?!?
江逸軒的聲音帶著顫抖的狠戾,目光死死的盯著顧清和陸景炎離去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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