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伙子,你對那個女孩兒是真的好?!卑⑵庞脟共林?,想起什么,不免感慨道:“我做了一輩子鳳梨酥,頭回見有人凌晨三點蹲在灶臺前攪醬?!?
沈光霽的動作頓了頓,指尖撫過禮盒上系著的天青色素緞,揚唇笑道:“她值得最好的。”
松枝在灶膛里發(fā)出噼啪輕響,火星濺起又熄滅。
阿婆望著他認真的模樣,忽然想起自家老頭子臨終前攥著她的手,說“你做的糖糕,是我這輩子最甜的記憶”時的眼神。
“阿婆。”沈光霽躬身寫完一行字,合上筆帽,雙手將筆遞還回去:“聽聞盧鎮(zhèn)的茉莉花茶也是遠近聞名,能否替我包兩罐?”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老人鬢角的白發(fā)上:“今晚我未經(jīng)許可,擅自使用廚房,又打擾了您的休息,所有損耗我愿出十倍價錢補償,另外回去以后,再備一份薄禮聊表歉意?!?
陳阿婆正往粗陶茶罐里裝茉莉花,聞忽然直起腰,用沾著茶葉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黑色大衣:“小伙子,你這開口閉口談錢的模樣,倒像極了我老頭子年輕時的模樣?!?
她又擺擺手,從柜子里翻出兩罐用棉紙包裹的茶:“不過他當年可沒你這么闊綽。你呢,也不用給我什么?!?
“今晚我本來也是睡不著覺,聽見動靜才出來看看的。見你對你心上人這么好,就讓我想起我老頭子以前對我好時候的那樣。”
“今晚呢,也算是你送了我一個美夢,咱倆呀,扯平了?!?
“阿婆的先生……”他開口,聲音混著松枝燃燒的噼啪聲“一定很愛您?!?
陳阿婆點點頭,沒有再說話,眼里卻異常溫柔。
“阿婆,”沈光霽又開口道:“如果未來有機會,沈氏集團能有幸和您的手藝……”
“打住?!标惏⑵判χ驍嗨?,拍了拍身上沾著的一點面粉:“老太婆我就愛守著這老灶臺,聞著松枝香熬醬??刹幌牒褪裁创蠊敬蚪坏??!?
陳阿婆手藝出眾,這么多年來想要和她合作的美食公司不在少數(shù),只是她不喜歡自己手里的東西沾上了商業(yè)氣息。
這也是這么多年,她做出的鳳梨酥,能在盧鎮(zhèn)立于不敗之地,且還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。
她壓低聲音,眼神落在他腕間的智能手環(huán)上:“你呢,多花點心思在姑娘身上,比什么都強?!?
沈光霽點點頭,輕聲回答:“阿婆說得對,我會記住您的話?!?
裝好東西,沈光霽向陳阿婆稍稍躬身:“阿婆,今晚叨擾了。我急著趕回去,就先走了,您保重身體?!?
“知道啦,知道啦?!标惏⑵艙]著沾著果醬的手,轉身打開后院的竹門,發(fā)出“吱呀”輕響:“快走吧,可別讓姑娘等成望夫石。”
沈光霽抱著禮盒走出后院,陳阿婆站在竹門邊,對著他的背影喊:“下次再來,走正門!翻墻刮破衣服,姑娘該心疼了!”
沈光霽轉過身來,再次朝她鞠了一躬。
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后廚,陳阿婆望著年輕人離去的背影,忽然對助理說:“小伙子,回去告訴你家老板,下次帶姑娘來吃現(xiàn)烤的?!?
她頓了頓,目光落在墻上角落一處的老照片上:“有些味道啊,要兩個人一起嘗,才夠甜?!?
助理點點頭,似乎有些讀懂了陳阿婆眼里的深意。
原來在這個快節(jié)奏高速發(fā)展的時代,有些東西永遠無法被代替。
比如凌晨三點的廚房。
比如手工折疊十六層的面皮。
比如一個男人為心上人笨拙學做酥餅時,眼底藏著的星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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