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藏匿在鋼廠鐵棚下的烏鴉騰開翅膀飛起,撲棱棱的振翅聲刺破凝滯的空氣。
剛才突然下了場暴雨,本來就陰沉的天空此刻被一群烏鴉的羽翼遮蔽了一大半。
成群的烏鴉在他們頭頂盤旋,如同一張逐漸收緊的死亡網。
嘶啞的啼叫一聲接著一聲,尖銳刺耳,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喪鐘。
那些烏黑的身影不斷俯沖、攀升,銳利的喙和爪幾乎要擦過陳巍緊繃的肩頭。
一些羽毛零星飄落,落在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浸濕冷汗的脖頸上,寒意順著脊椎直竄天靈蓋。
而達倫手中雪茄的煙霧被攪得凌亂,在烏鴉群的陰影里扭曲成詭異的形狀,看上去陰森又可怖。
陳巍僵在原地,喉結上下滾動了三次,才艱難地從齒縫里擠出氣音。
他明白了,他總算明白了。
沈光霽這匹惡狼,分明是要將他和達倫一起送入萬劫不復之地。
十來秒的死寂里,風卷著沙礫打在他松垮的側臉上。
直到達倫疑惑的詢問聲傳來,他才猛然倒抽一口涼氣,脖頸青筋暴起:“快撤,我們中計了!”
話音未落,他轉身狂奔。
只是指尖才剛觸到車門把手,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,警察們如訓練有素的獵豹迅速出擊。
防暴盾牌組成銅墻鐵壁,將達倫和陳巍死死圍住,閃爍的紅藍警燈在他們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。
探照燈如白晝般驟然亮起,刺得達倫下意識抬手遮擋。
而他帶來的保鏢甚至還沒來得及拔槍,就被幾道黑影撲倒在地,膝蓋重重地磕在碎石上發(fā)出悶響。
眨眼間,他們便被按倒在地,背部被特警們的膝蓋頂住,雙手朝后面反扣著,金屬手銬的咔嗒聲接連響起。
早已布局埋伏好的狙擊手則是從高處瞄準,槍口穩(wěn)穩(wěn)鎖定目標。
幾條警犬跳上達倫身后的那幾輛貨車,仰頭吠叫著。
達倫瞳孔驟縮,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從各個方向對準自己,雪茄從指間滑落,火星在地面迸濺成細小的光點。
夜光下,他的影子在銹跡斑斑的貨車上晃動著。
“陳巍,你他媽給我解釋清楚!”他突然沖上前暴喝一聲,沙啞的嗓音里混著難以抑制的驚怒,伸手死死揪住對方的衣領:“是你把警察引過來的?!”
達倫到現(xiàn)在為止還不知道自己早就進入了沈光霽的圈套,只以為是陳巍沒留意身后的尾巴,才犯下這種要命的錯誤。
話音剛落,兩道黑影從側面迅猛撲過來,防暴盾牌結結實實地撞在達倫腰腹。
他踉蹌著被掀翻在地,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,掙扎間瞥見陳巍被另一組警員控制住。
“都給我老實點!”
擴音器的聲響震得空氣都在發(fā)顫,數(shù)十支槍口在紅藍警燈下泛著冷光。
帶隊的警官手持電筒,光柱掃過兩人扭曲的面孔:“達倫、陳巍,你們已經被包圍了!任何反抗都是白費力氣,立刻雙手抱頭,負隅頑抗只會加重你們的罪行!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