龜奴冷著臉,喝道:“動手!”
壯漢攥著刀,猶豫了下,問:“貴爺,真的要廢了嗎?他可是郎官跟前兒最受寵的……”
龜奴看了眼紅衫男子,鄙夷道:“再受寵也不過是郎官的一個玩意兒!在鬼市,就沒有傷著郎官還能站著的!趕緊的!”
壯漢終是抬起了手里的短刀,朝那赤裸光潔的腳腕割去。
“女郎……”紅衫男子害怕地地抬起頭,眼眶通紅。
媚色天成的臉,配上這副可憐破碎的模樣,可不就是那些貪婪之人最喜歡掌控的極致之物嗎?
一直面無表情的蘇念惜緩緩勾起唇。
在那刀刃即將碰上男子腳腕時。
才緩緩開口,“慢著?!?
另一面槅扇內(nèi),青奴剛抬起的腳又落了回去。
朝外看了眼,眼神發(fā)冷。
躺在地上的紅衫男子,感激地朝蘇念惜看去,滿眼的哀憐,“女郎……”
蘇念惜一笑,走過去,蹲了下來。
壯漢立時讓開。
貴福瞅了瞅毫不避忌這下賤之身污穢的蘇念惜,眼珠子一轉(zhuǎn),立時笑道:“貴客,莫不是瞧上這賤坯……紅奴了?”
蘇念惜彎唇,用折扇挑起了紅衫男子精致的下巴,帶著褻玩的眼神,左右打量了兩眼,笑道:“確實是個人間尤物。”
紅衫男子眼睛一眨,伸過頭,愈發(fā)將整顆腦袋都搭在蘇念惜的折扇上,一副予取予求的乖順模樣。
蘇念惜眼底浮起笑意,配合地問道:“這般乖巧,怎么就要打殺了?”
貴福嘆氣,“貴客,您不知曉,這賤東西,仗著長得好,就真把自個兒當天仙了。自打進了這瑤池,是整日里地給小的惹事。偏生許多客人愛他這張臉,當真打也不是罵也不是。不過今兒個這賤東西傷了郎官,自然是留不得了?!?
說著,又瞄了蘇念惜一眼,“貴客若是有興致,小的再給您挑好的。這個不能留了,恐傷著您?!?
蘇念惜露出幾分惋惜,用扇子點了點紅衫男子的額頭,語氣溫柔地說道:“怎么辦?人家說留不得你了,我總不好為了個無用之人壞了鬼市的規(guī)矩吧?”
槅扇內(nèi)。
青奴眉頭一皺——這問話,不管主子如何回答,都會從誘著她主動出手,變成央求她救命。
而她為了他要壞鬼市的規(guī)矩,就要主子付出更多的代價!先前拋出的誘餌,便失去了作為籌碼的機會,轉(zhuǎn)而成為報答她的報酬。
好厲害的心機!不過三句話間,居然就這樣輕易地反客為主了!
原本這一出,是以千眠香為餌,誘這平安郡主入他們的戲。讓她為了千眠香,能為主子所操控拿捏。
不想,如今這唱臺上,她水袖一揮,反成了角兒了!
青奴略一遲疑后,還是走了出去。
龜奴與壯漢立時跪地,恭聲道:“拜見郎官?!?
青奴擺擺手,掃了眼驟然陰沉著眼朝他看來的主子,朝蘇念惜一笑,欠身道:“小的春信,乃是此處之主。底下人不懂事兒,讓郡主見笑了?!?
春信。
春郎官?
蘇念惜轉(zhuǎn)臉,琉璃眸光落在青奴身上。
兩息后,倏而‘唰’的一下,張開了折扇,擋在了本就戴著面紗的臉前。
青奴一頓,不知平安郡主這是何意。
隨后笑道:“冒犯郡主,還請恕罪?!蓖笞岄_一步,“此處備有雅室,郡主若是不棄,請嘗嘗此間的白毫銀針?”
蘇念惜隔著折扇,看這張前世她同情過,也憎恨過的臉。
這人,不是……三皇子,裴煜賜嗎?!
是前世坐在龍椅上,被沈默凌操控多年的那個傀儡皇帝啊!
可他若是裴煜賜,怎么可能不認識自己?
見她不動,青奴又回過頭來,無奈笑道:“郡主?”
確實不認識她。
蘇念惜微微蹙眉后,又收起了折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