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,一個時辰前。
曹仁在大理寺處理了公務(wù),正準(zhǔn)備下職回家時,忽有衙差跑來低聲告訴他,“大人,平安郡主求見!”
曹仁立馬意識到不對。
今日夏獵隊(duì)伍回京,按理說人一路疲累應(yīng)該回府歇著了,緣何會來大理寺尋他?
曹仁二話沒說,立時將人請到偏廳,一見面,就被蘇念惜身上的傷勢給嚇了一跳。
不等問。
就聽蘇念惜道:“曹大人,太子恐有兇險,請你帶些人手,速速出城支援?!?
曹仁怎么也沒料到蘇念惜開口竟是這么一句。
擰緊了眉,問:“郡主此可有憑證?若無要案,隨意調(diào)動人手于宵禁時出城,圣人問責(zé),整個大理寺都會受罰……”
蘇念惜忽而抬手,將一枚赤金令牌遞給了曹仁。
曹仁臉色陡變——這不是他第一回見此物,這是護(hù)國公府的免死金牌??!
立時跪下!
蘇念惜朝他看去,道:“我爹留給我的令牌被我丟在獵場了,此乃圣人所賜,丟失乃是大罪。故而特請曹大人帶人連夜前往獵場尋找。這個理由,夠不夠?”
裴洛意看著曹仁舉起的赤金令牌,眼底波瀾浮動,伸手,將那令牌接過。
曹仁暗暗松了口氣,道:“畢竟是圣人所賜金牌,丟失乃是大罪。臣也曾勸阻郡主,可用旁的理由??煽ぶ鲄s堅(jiān)持,說若非此等涉及天恩物事,不足以讓守城將在宵禁后敢放大理寺出城?!?
他小心地覷了眼太子白得有些嚇人的臉色,道:“郡主還吩咐,若是您無礙,也務(wù)必要您擺出一副重傷情狀,由臣直接送您回東宮,她已安排……”
話沒說完。
裴洛意忽而往前一蹌,曹仁嚇得趕緊將人扶住,抬頭,卻見太子唇角滲出暗色血水!
大驚失色,扭頭就朝旁邊喊:“來人!太子遇刺,身受重傷!速速回京!”
正要扶裴洛意上馬,手臂就被握了下。
抬頭,就聽太子殿下嗓音晦澀,低低道:“告訴高盧,不論平安要做什么,配合她?!?
曹仁愕然抬頭——這平安郡主雖被賜婚東宮太子正妃,可到底沒有成親,甚至連圣旨都沒下,太子殿下竟要給她這么大的權(quán)利?
不等說話,又聽裴洛意道:“護(hù)好她周全……”
最后話音虛弱,待曹仁再看過去時,人已昏迷。
“殿下!”曹仁膽顫心驚,方才見著太子好端端站在那兒,還以為這位殿下最近氣色恢復(fù),是身子骨強(qiáng)健了,沒想到竟是強(qiáng)壓著的!
抓起馬鞭就使勁抽,“回京!立刻回京!”
馬蹄勁起,喧亂深夜。
月盤微缺,隱入梢后。
黎光自天際泛出曉色,日復(fù)一日的早市,在京城各處,尋尋常常地?zé)狒[起來。
“燒餅!燒餅!熱騰騰的燒餅!”
“客官,來一碗羊肉湯?。恳煌胂露?,保準(zhǔn)身子骨都暖和啦!”
“剛出籠的包子,當(dāng)心燙??!”
“讓一讓!讓一讓!”
“駕!”
路邊的小攤販們抱著自家的貨物驚訝地看向奔馳而過的黑馬。
“怎么回事兒啊?這一大早的,都不知多少個官爺跑過去了,莫不是出了什么亂子吧?”
“休要胡說!當(dāng)心傳到官府耳里,叫你吃不了兜著走!”
方才疑惑那人縮了縮腦袋,轉(zhuǎn)過頭,小聲嘀咕,“隨口說兩句嘛。往日里也不見這么大的動靜,誰知道出了個什么事兒。哎,老張頭,你兄弟不是在大理寺當(dāng)差嗎?我瞧著方才那騎馬過去的,穿得像是大理寺的衣裳。你可知曉發(fā)生了何事???”
蹲在角落抽著旱煙的老漢敲了敲煙桿,朝前頭看了眼,招了招手。
幾人立時圍了過去。
老漢卷了卷煙葉子,掃了圈擠在跟前的一眾腦袋,壓低了嗓音開口。
“你們不知??!咱們南景這位一心修佛的太子殿下,昨夜,差點(diǎn)叫人給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