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洛意站在屋檐下,神色靜然,看著那已步若蓮水的身影——看來已安然無恙了。
手中念珠輕輕緩撥動,隨即轉(zhuǎn)身,正要離去。
青影忽而一撫掌,“啊,我想起來了,郡主先前收服的那個西市幫閑老大,似乎就在這附近。郡主莫不是來看望他來了?”
裴洛意腳下一頓,側(cè)眸,朝他看去。
青影眨眨眼。
玄影覷了眼殿下,問:“少胡說八道?!?
“我沒胡說呀!”青影很是無辜,“昨兒個攝政王搶人的時候,把那小子傷得不輕,還是我救了他一把呢!而且那小子扣著那么關(guān)鍵的人,肯定是為郡主做事。郡主仁善,知曉他為此受傷,親來探望,也很尋?!。。 ?
話音未落,慘叫彎腰,抱住腳,憤怒抬頭,“黑子!你踩我做甚!”
玄影看了眼自家殿下靜寒如潭的臉,干咳一聲,道:“不說話,沒人當你是啞巴?!?
“……”
青影站起來,擼袖子——今天就弄死你做老大!
誰知,本是垂眸靜默無聲的太子殿下,忽而道:“孤有要事詢問郡主,將人請去西樓?!?
東西市各有一樓,東樓品茗,西樓聽曲,乃是京城兩座名聲極大的取樂之處。
玄影轉(zhuǎn)身便去。
青影撇撇嘴,又看向胡商鋪子,嘀咕:“郡主是去給那手下買補品么?這也對人太好了……”
一抬眼,對上太子殿下的眼。
分明半分情緒不見,可青影卻只覺……后脖頸涼颼颼的。
他下意識縮著脖子回頭瞧了瞧,轉(zhuǎn)過頭,裴洛意已朝前走去。
趕緊跟上。
……
“將這些都包起來?!?
那掌柜的是個官話極其流利的胡人,今兒個迎來個大客戶,高興得滿臉的絡(luò)腮胡都在抖,見蘇念惜看向柜臺上擺放著用來裝飾的儺面具。
立時笑道:“尊貴的客人,這是我們沙漠尊貴的神女問天神祭祀祈福時會佩戴的面具。象征著無人能敵的圣潔與高貴,與您十分的相配。您若是喜歡,這件面具,便贈與您?!?
蘇念惜被逗笑了,看那面具獰目獠牙,一副兇憎模樣,卻原來是他們的神女祈神時所佩?
她左右看了看,將面具合在臉上,轉(zhuǎn)身,卻瞧見了站在幾步外的眼熟之人。
隔著面具,微微瞇了瞇眼。
玄影恭敬叉手,道:“請娘子福安,我家郎君在西樓恭候?!?
夏蓮看他,倒是沒有面對旁人的戒備,轉(zhuǎn)而看向蘇念惜。
卻沒想到上回還故意親近那位大人的郡主,竟轉(zhuǎn)過臉,置若罔聞地對那胡人掌柜道:“那就多謝了。東西都送到外頭的馬車上吧!”
“是?!焙苏乒竦呐d高采烈地吩咐去了。
蘇念惜拿著面具掃了眼夏蓮,夏蓮立時上前,將帷帽替她重新戴上。
主仆轉(zhuǎn)身便走。
玄影錯開一步,夏蓮登時厲目而視,低喝,“放肆!”
玄影依舊垂首一副恭謹神態(tài),“請娘子移步。”
夏蓮猛地一握袖中短刀,神色里再無半分剛剛的親近。
蘇念惜低笑一聲,看向玄影,“這是準備強行擄人不成?天子腳下,你家郎君好大的膽子?!?
這分明是指桑罵槐。
玄影垂著眸,見蘇念惜繞開道朝另一頭走去,忽而低聲道:“大郎君自中千眠香后,已吐血數(shù)回?!?
蘇念惜腳下一滯。
玄影立時接著說道:“大郎君幼時便屢屢受人毒害,九死一生傷了身子,如今……”
“關(guān)我何事?”卻被蘇念惜冷聲打斷。
玄影一愣——賣慘裝可憐居然沒用?
這位平安郡主不是最柔善的么?
正疑惑間,蘇念惜已走了出去。
他皺了皺眉,還想跟出來,卻被夏蓮一擋,滿目冷厲地喝道:“再敢糾纏不休,別怪我不客氣!”
玄影一頓,就見蘇念惜已上了馬車。
皺了皺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