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是這生澀的話語,卻陡然拂開了蘇念惜心腔中原本充斥的殺戾之氣,她的臉上募地浮起笑意,拉著碧桃的手輕晃了下,“說得不錯。她想打著我的名義,去給自己鋪路,做她的春秋大夢呢!”
碧桃見她終于笑了,也跟著高興幾分,又問:“郡主,若是將她們直接趕出去,怕是不妥當(dāng)?”
貼身的家奴,趕出府去,若是在外頭議論蘇念惜些閨中秘事,那她的清譽就徹底毀了。
蘇念惜彎了彎唇,推開菱花窗看了眼頂著大太陽跪在院子里的秋霜,道:“自然有我的法子。去,叫她進來?!?
碧桃走到外面,本想上前去扶一把,可想到方才蘇念惜的話,便只站在一旁說道:“郡主讓你進去?!?
秋霜在蘇念惜跟前一直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過得比尋常的大小姐都要舒坦,何曾受過這樣的罪?
此時跪在這里幾乎搖搖欲墜,聽到碧桃的話反應(yīng)了會兒才明白過來,縱使渾身難受,也毫不掩飾恨意地瞪了眼碧桃,“嚼舌根的賤蹄子,你給我等著!”
說著,搖搖晃晃起身,進了屋子,涼爽之氣撲面而來,頓時舒坦得渾身一松!
抬眸看見坐在窗邊懶懶擺著團扇的蘇念惜,立時淚如雨下地?fù)溥^去跪在了榻邊,“郡主!奴婢知錯了!奴婢再不敢這般張狂了,您別生奴婢的氣!奴婢一心只有郡主,求郡主,別厭棄了奴婢,嗚嗚嗚……”
蘇念惜笑了笑,伸手摸了摸她被打得紅腫的臉,輕嘆,“冬雪怎么下這樣重的手?”
秋霜指甲一攥!哭得愈發(fā)委屈,“都是奴婢的錯,不該惹惱郡主?!?
蘇念惜搖搖頭,“我是為著二姐姐的事兒煩心,偏你撞上來。不過做做樣子,冬雪倒是……罷了,碧桃,去取一盒清涼膏來給她?!?
碧桃應(yīng)聲而去。
秋霜立時伏身,“多謝郡主!”
蘇念惜擺手,“行了,你受了傷,這幾日也就別在我跟前伺候了,回去后養(yǎng)好了再來。下去吧!”
秋霜一震,抬起頭來,“郡主,奴婢還能伺候……”
剛受了罰,又不能近前伺候,時間久了,豈不是要讓那幾個小蹄子踩到她頭上?!
尤其冬雪!
可往常最聽不得她哭的蘇念惜這一回卻鐵了心腸,只揮著團扇,擰眉道:“自有冬雪在,你只管顧好你自己就行。下去?!?
秋霜啞聲,想看清楚蘇念惜到底為何突然這般厭棄了她,視線卻落到小幾上她那平素里經(jīng)常戴著的月下海棠繡紋的香囊上,眼神一閃。
蘇念惜瞧見了她的目光,無聲哼笑,也不在意,反將那香囊隨手往旁邊一丟。
“咚”的一聲,分明是里頭裝了什么好東西。
秋霜又看了看,片刻后,碧桃遞來的清涼膏,秋霜接過,福身行禮后,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后罩房最東邊的一間屋內(nèi)。
這間屋子里住著她跟冬雪。她推門進去,發(fā)現(xiàn)冬雪居然不在。
皺了皺眉,轉(zhuǎn)身去了外頭,抓住一個剛路過的小菊,問:“冬雪呢?”
小菊瞧見她臉上的傷有些瑟縮,指了指西邊,“方才瞧見去楓林那頭了。”
楓林?
那不是連接西苑大郎君所住青云齋的花園么,她去那兒做什么?莫不是得了郡主什么吩咐不成?
松開小菊,立時朝那邊走去。
小菊瞧著她走遠(yuǎn),眼珠子一轉(zhuǎn),跑去正房廊下,找到了碧桃,嘰嘰咕咕說了幾句。
主屋內(nèi),蘇念惜趴在小幾上,聽著窗外小菊的語,輕笑,吩咐碧桃,“給她拿一包松子糖?!?
小菊頓時大喜,“多謝郡主!”
她偷眼看著窗內(nèi)的郡主,只覺她美得跟天上仙女兒一般!她最喜歡漂亮的仙女姐姐了!
高高興興地行禮過后,蹦蹦跳跳地跟著碧桃走遠(yuǎn)。
蘇念惜側(cè)過臉,笑容慢慢從臉上散去。
冬雪給自己下了套,必然是要去找蘇浩然邀功了。而秋霜就成了她布置在后的黃雀。
若是順利,這二人能一舉鏟除,自己的蘭香園也能清靜安全些。
然而這些都不著急,眼下最為要緊的,是兩日后,去禮部衙門的事兒。
宋家,會輕易退婚么?
只要方叔找到那個地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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