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云偉揮了揮手,沒再說話。
看著張曉偉匆匆離去的背影,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,張曉偉的退縮,程萬發(fā)的未知,沈青云的緊逼,像是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,把他越纏越緊。
他走到窗邊,拉開厚重的窗簾,冷霧撲面而來,遠處京州市區(qū)的燈光在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,卻照不亮他眼前的路。
許久之后,回到沙發(fā)上,齊云偉拿出手機,手指在通訊錄里反復滑動,最終停在“蕭文華”的名字上。
蕭文華是他的老領導,曾任漢東省委副書記,雖然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退休,但在漢東政壇的人脈依舊深厚。
當初他能從巖臺市局調到省廳,再坐上廳長的位置,全靠蕭文華的提拔。
現(xiàn)在他遇到麻煩,唯一能指望的,就是這位老領導。
他深吸一口氣,按下?lián)芴栨I,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通,里面?zhèn)鱽硎捨娜A蒼老卻依舊威嚴的聲音:“這么晚了,有什么事?”
“老領導,是我。”
齊云偉的聲音帶著幾分討好:“最近身體怎么樣?我這幾天想去家里看看您,跟您匯報匯報工作?!?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蕭文華的語氣突然變得冷淡:“不了,我明天要去南海療養(yǎng),醫(yī)生說我這身體得好好休息,暫時不見外人。有什么事,等我回來再說吧?!?
“療養(yǎng)?”
齊云偉的心猛地一沉,他連忙說道:“老領導,我有急事,關于夏文杰的案子,還有紀委的調查……”
“夏文杰的案子,我聽說了?!?
蕭文華打斷他,語氣里帶著明顯的疏離:“云偉,你是省公安廳廳長,要相信組織,配合調查,別胡思亂想。我這邊還有事,先掛了?!?
“老領導!”
齊云偉急忙喊了一聲,可電話那頭已經(jīng)傳來“嘟嘟”的忙音。
他握著手機,手指微微顫抖,耳邊反復回響著蕭文華的話。
他太了解蕭文華了,這位老領導從來都是趨利避害,一旦察覺到危險,就會立刻切割關系?,F(xiàn)在蕭文華以“療養(yǎng)”為由拒絕見他,明擺著是怕被他牽連。
這么多年的提拔之恩,這么多年的“師生情誼”,在利益面前,竟然如此不堪一擊。
齊云偉癱坐在沙發(fā)上,手機從手里滑落,掉在地毯上。
他看著天花板上昏暗的水晶燈,突然覺得無比可笑。
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公安廳長,抓過無數(shù)的罪犯,沒想到到頭來,自己卻成了要被抓的人。
夏文杰死了,程萬發(fā)被查了,蕭文華拋棄他了,張曉偉退縮了,他就像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家寡人,站在懸崖邊上,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。
“不行,我不能就這么栽了?!?
齊云偉猛地站起身,眼神里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。
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官,手里握著的資源遠比外人想象的多。
假身份、海外賬戶、偷渡渠道,這些他早就為自己留好了后路,只是沒想到,這一天來得這么快。
他快步走到書房,打開書架后的暗格,里面放著一個黑色的密碼箱。
輸入密碼,那是他剛參加工作的年份,箱子咔嗒一聲打開,里面整齊地放著三本不同姓名的護照、幾張銀行卡、一沓現(xiàn)金,還有一部從未使用過的衛(wèi)星電話。
這些東西,是他幾年前就準備好的。
當時他剛坐上省廳廳長的位置,手里的權力達到頂峰,卻也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(fā),所以偷偷通過地下渠道辦了假護照,將大部分資產(chǎn)轉移到了瑞士的私人賬戶,還聯(lián)系了一個常年在邊境活動的偷渡團伙,約定“一旦需要,隨時安排出境”。
當時他以為這只是未雨綢繆,沒想到現(xiàn)在真的要用上了。
齊云偉拿起一本姓名為“李輝”的護照,照片上是他剃掉胡子、染了黑發(fā)的樣子,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。
他撫摸著護照的封面,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。
有恐慌,有不甘,還有一絲孤注一擲的解脫。
不管怎么樣,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,那自己也只好放手一搏了!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