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午后,陽光透過省委副書記辦公室的落地窗,在深棕色的實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窗外的香樟樹葉片已染上綠色,被風一吹,簌簌落下幾片,平添了幾分生機。
沈青云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,指尖夾著一支鋼筆,目光落在面前的《漢東省政法系統(tǒng)季度工作匯總》上,卻久久沒有翻動。
辦公桌上,青瓷茶杯里的普洱茶早已涼透,杯底沉著幾片蜷縮的茶葉。
旁邊堆著一疊文件,最上面的是紀委送來的關于清化市林曉雨案件的調查報告,在“市公安局局長張海濤巨額資產來源不明”這句話上面,用紅筆圈了三道著重線。
他的眉頭微微皺著,心里卻始終惦記著王萌萌的案子,王萌萌父母突然撤案失蹤,像一根刺,扎得他坐立難安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,帶著幾分急促。
“進來?!?
沈青云抬起頭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門被推開,省公安廳廳長方東來快步走了進來。
他穿著一身藏青色警服,肩章上的橄欖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臉上帶著明顯的風塵仆仆,鬢角的發(fā)絲有些凌亂,眼底還殘留著熬夜的紅血絲。
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黑色的文件袋,指節(jié)微微用力,顯然是剛從外面趕回來,沒來得及回省廳就直接來了省委。
“沈書記?!?
方東來的聲音有些沙啞,帶著急促的喘息,他走到辦公桌前,沒有坐下,而是微微躬身,對沈青云開口說道:“有重大發(fā)現(xiàn),我們找到王萌萌的父母了?!?
沈青云猛地站起身,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前傾,眼里閃過一絲精光:“找到他們了?在哪里找到的?他們怎么樣?安全嗎?”
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,可見他對此事的關切。
“在京州火車站找到的,他們正準備坐火車去鄰省的親戚家?!?
方東來連忙回答,語氣里帶著幾分慶幸:“我們的人趕到時,他們已經(jīng)檢票了,好在及時攔了下來。他們身體沒什么事,就是情緒不太好,很憔悴?!?
沈青云松了口氣,抬手示意他坐下:“坐下說,慢慢說。他們?yōu)槭裁匆钒??為什么突然要離開漢東?”
方東來在對面的沙發(fā)上坐下,將文件袋放在茶幾上,從里面拿出一疊筆錄復印件,遞給沈青云:“這是我們的人給他們做的新筆錄,您先看看?!?
沈青云接過筆錄,手指劃過紙張,上面是王萌萌父母王建國和李秀蘭的字跡,比之前的筆錄更加潦草,甚至有些字因為手抖而寫得歪歪扭扭。
他一邊看,一邊聽方東來詳細匯報。
“我們找到王建國夫婦時,他們正坐在火車站的候車廳里,身邊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,里面裝的都是換洗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?!?
方東來的聲音低沉,帶著幾分憤怒:“我們的人亮明身份后,王建國夫婦一開始很抗拒,以為我們是來抓他們的,后來聽我們說只是想了解情況,才慢慢放下戒備?!?
“根據(jù)他們的說法,那天從省廳回去后,他們住在省城的一家小旅館里,心里一直很矛盾,既想為女兒討公道,又害怕得罪人。”
方東來喝了一口沈青云遞過來的溫水,潤了潤沙啞的嗓子:“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,第二天下午三點多,一個陌生男人找到了他們的旅館房間。”
“那個男人什么樣?”
沈青云打斷他,目光銳利:“身高、體型、穿著打扮,還有說話的語氣、口音,他們有沒有說?”
“說了,說得很詳細?!?
方東來點頭,翻開自己的筆記本:“那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,身高一米七五左右,體型微胖,留著寸頭,臉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,在右眼下方。穿著黑色的西裝,沒有打領帶,襯衫領口敞開著,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。說話帶著點東源縣的口音,語氣很傲慢,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。?!?
沈青云的手指在筆錄上輕輕敲擊,心里默默記下這些特征,臉上有疤痕,東源口音,四十多歲,微胖寸頭,這些都是重要線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