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可惜很快,寧婉就知道了什么叫好的不靈壞的靈,剛還自得其樂于無人注意呢,這很快在各位賓客間周旋完畢的施舞就殺了個回馬槍。
“哎喲,忘了和大家說,今晚寧婉也來了哦?!笔┪枘亲鲎鞯纳ひ粢幌伦泳桶讶珗龅哪抗舛嘉搅藢幫袼诘慕锹鋪?她故作溫柔道,“寧婉呢,可是大忙人,以前我組的局她可都不參加呢,這次還是我和我男朋友親自開車去社區(qū)門口接她的?!?
說到這里,施舞再次看向?qū)幫瘢袷莻€小姐妹真心為她好一般貼心道:“寧婉你呀,也真是,我也知道你心理落差很大,畢竟以前高中里,可是學(xué)校里的學(xué)霸,結(jié)果高考沒發(fā)揮好,就考了個挺一般的學(xué)校,后面求職啊這些自然也受到點影響,但人要學(xué)著往前看,你一直回顧過去有什么意義呢?學(xué)校和社會本來就是兩碼事,你得學(xué)著接受?!?
施舞頓了頓,語重心長般繼續(xù)道:“雖然對你來說,同學(xué)會上看到別人都事業(yè)有成,自己卻被律所邊緣化‘流放’到社區(qū)去駐點,對比之下心里不好受,覺得大家會看不起你,所以之前死活不肯參加高中同學(xué)會這些活動,和我們都疏遠了,這些我也都理解??晌覀兌际峭瑢W(xué)呀,怎么可能會嘲笑你,你要有什么困難的,說出來,我們這些同學(xué),現(xiàn)在也不少人混的有點名頭,沒準還能給你解決疏通下呢。”
施舞家里挺有錢,在容市也有人脈,雖然在高中時抱團排擠別人橫行霸道,同學(xué)看著都繞道幾分,但畢竟現(xiàn)實骨感,如今入了社會,利益也好金錢也罷,不少同學(xué)反倒是自發(fā)聚集到了她的身邊,如今這來參加她生日宴的的,多數(shù)是有求于她的,因此施舞這種明褒暗貶綿里藏針,所有人也只保持了沉默,甚至有幾個附和起來——
“怎么不是啊寧婉,施舞人挺熱心的,上次我爸心梗要住院沒床位,還是施舞給疏通人脈解決的,你有什么困難,說了施舞沒準也幫幫呢?!?
“是啊是啊,上次買房首付缺了十萬,還是施舞借給我救急的……”
如寧婉所料,在場的同學(xué)嘰嘰喳喳你一我一語,愣是把這生日宴變成了施舞大型吹捧現(xiàn)場,自然了,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知道高中時自己和施舞的那點不痛快,沒底線的,還會順著施舞的心意捧高踩低,語間夾槍帶棒地奚落一下寧婉。
結(jié)果就這樣,施舞還可著勁變本加厲,她看向了在另一邊角落里不發(fā)一的一個女生:“宋林霞,你來說說,寧婉這樣對不對?”
宋林霞是個很普通的女生,站在人堆里都很少有存在感的那種,她也并不喜歡承受人群的注視,施舞一番話,所有人都看向了她。
施舞有點不耐煩,催促道:“你說?。〗心銇碓u評理!”
宋林霞倉皇而難堪地看了寧婉一眼,最后垂下了視線,抿緊了嘴唇,怯弱地搖了搖頭。
施舞卻還不打算放過她:“你沒嘴嗎?你得說出來,以前高中里,你不是特別喜歡寧婉嗎?那你來說說,寧婉對嗎?”
這一幕,和高中時候何其相似,寧婉看不下去了:“行了,我錯了,是我心理失衡,看見施舞你這么成功,自己這么平凡無奇,不好受,所以一直不來參加聚會,但是圈子不同不要強融,我現(xiàn)在都和你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,以后的聚會你行行好也別叫上我了?!?
自己這番話說完,宋林霞抬起頭,感激又抱歉地看了寧婉一眼,她像是想開口,但寧婉眼神示意制止了她。
一貫硬氣頭鐵的寧婉現(xiàn)如今也在自己面前低了頭,施舞仿佛終于獲得了滿足,也沒再糾纏,像個交際花一樣笑著端著酒杯飄都了自己男友楊培身邊,現(xiàn)場又恢復(fù)了一派和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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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崢以往不知道女人之間不帶血的廝殺有多么激烈,如今第一次參加這種刀光劍影的聚會,也算是嘆為觀止,然而被如此當(dāng)眾奚落和踩踏,自己身邊這位當(dāng)事人臉上卻很平靜。
這就讓傅崢有些意外了,所以寧婉在自己面前挺“橫”的一個人,到了自己女同學(xué)這種“強權(quán)”面前,就躺倒任嘲了?弄半天是個欺軟怕硬的?
一時之間,他有些后悔自己竟然鬼迷心竅為她站臺撐場面了,看起來是自己吃飽了撐著多管閑事,被欺壓的當(dāng)事人本人并沒有直起脊梁的打算。
此前的小插曲過去,寧婉不僅沒什么生氣的表現(xiàn),甚至還食欲大開繼續(xù)拼命吃生蠔,還喝了很多鮮榨果汁,沒一會兒去和傅崢打了個招呼去廁所了。
雖然這場生日宴的場地還算尚可,但食材在傅崢眼里也不太夠看,而現(xiàn)場所有人的品行顯然也令傅崢大開眼界,寧婉一走,他連裝也懶得裝,興趣缺缺地拿出了手機……
只是傅崢剛準備看下手機信息,身邊就有人走了過來。
傅崢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正是宴會的主角施舞,此刻,她的男朋友楊培并不在身邊,她抿了抿涂滿艷麗口紅的嘴唇,對傅崢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笑:“傅律師你好,之前是我唐突了,沒想到你是weil&tords回來的,我其實特別仰慕weil&tords,你太專業(yè)了,車上給我講的那些知識真是讓我醍醐灌頂,你看我們能不能加個微信交換個電話,以后沒準有什么可以請教呢。”
雖然這番話聽起來道貌岸然,但最后施舞那個輕挑的笑卻是無法騙人。
傅崢抿了抿唇,簡直有些匪夷所思,他沒想到施舞這種有男朋友的,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,不僅沒有和自己男友的戀愛契約觀,也沒有撬別人墻角的道德羞恥觀。
施舞見傅崢沒有反應(yīng),又咳了咳加了碼:“另外吧,還有寧婉以前的一些事,我也想和你私下說說?!闭f到這里,施舞壓低聲音道,“寧婉她其實家里不太好,就聽說一直有欠外債,以前甚至有人討債討到學(xué)校來,就……她和你交往,這些事肯定是不會和你說的,但我覺得你有權(quán)利知道真相,具體你有什么想問的,我們可以加上聯(lián)系方式私下再溝通……”
傅崢冷冷地打斷了施舞:“不用了?!彼蛄嗣虼剑皩幫窦依锏那闆r我知道,有什么不了解的,我也會直接問她,至于咨詢問題,我很忙,也很貴,想要加我聯(lián)系方式咨詢的人太多了,我沒有廉價到什么人都加?!?
施舞聽了這么不客氣的話,果然變了臉色,見傅崢油鹽不進,只能便尷尬地給自己找了個下臺階走了。
只是臨走時顯然不甘心,施舞瞪了一眼傅崢,低聲鄙夷道:“從美國回來又有什么了不起,連個車也買不起,要不是我男朋友來接你們,你們只能走路來!”
或許從家世等背景來看,寧婉不是良配,但這個施舞則更不是,心術(shù)不正倒胃口,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,得不到的東西就中傷。
不過傅崢并沒有太過在意施舞,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,雖說知道寧婉家里怕是不富裕,但沒想到家境這樣不好,高中時不得不打工,恐怕也是為了給家里還債吧,想想即便在學(xué)校都要被討債的人追債,她這么沒心沒肺的笑容下,其實過的確實不容易。
只是好不容易打發(fā)走施舞,沒一會兒,傅崢身邊又走來個人,很輕地和自己打了個招呼——
“你,你好。”
傅崢抬頭,才發(fā)現(xiàn)眼前站著的是此前那個叫宋林霞的。
他愣了愣,也回了個簡意賅的“你好”。
“你……你是寧婉男朋友嗎?”這宋林霞看起來為人怯懦,明明和傅崢在講話,但連正視傅崢眼睛的勇氣也沒有,說完這句,立刻就生怕別人生氣似的補充道,“我聽施舞說的,說你是寧婉男朋友?!?
“嗯?!?
只是對傅崢的冷淡,宋林霞似乎并沒有被勸退,她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:“對不起,剛才沒有替寧婉說話?!?
“這話你應(yīng)該直接和寧婉說?!?
雖然傅崢的語氣禮貌疏離,但他的心里已經(jīng)有些不耐煩,他并沒有興趣參與這些過家家一樣的女生明爭暗斗。
宋林霞一聽果然有些難堪了:“對不起對不起,我……從高中開始就沒有勇氣,又普通又怕事,可能所以才會被人討厭,被施舞他們排擠和霸凌,那時候大家都怕施舞,她找人堵我打我別人都視而不見,只有寧婉挺身而出,甚至為了我被施舞她們報復(fù),寧婉高考沒考好,也有施舞她們的原因,最后復(fù)習(xí)沖刺那陣子,她們成天騷擾寧婉……寧婉都是為了我才會被她們針對,她要是也和別人一樣視而不見,其實施舞根本不會找她麻煩,只會找我麻煩罷了,但我這個被她保護的人,反而膽小怕事,施舞她們排擠寧婉的時候,我也一句話也不敢說……”
宋林霞把頭壓得更低了點,聲音自嘲顫抖:“我以為以后就好了,大了就好了,沒想到如今過去這么多年,我還和以前一樣是個廢物,我……我資歷一般,現(xiàn)在在施舞叔叔家的公司上班,更不敢得罪她了,寧婉被當(dāng)眾奚落,我還是和當(dāng)年一樣沒勇氣站出來。”
“我沒臉和寧婉道歉,她剛才朝施舞低頭也是為了幫我解圍?!彼瘟窒悸曇暨煅剩拔抑牢覜]資格說這話,但寧婉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人,好到我不配當(dāng)她的朋友,但請你……請你一定要好好對她,好好愛她,我真的希望她能幸福,也請你相信,她是個很優(yōu)秀很正直的人,對待什么都很認真,可能她沒有施舞這么有錢,也沒施舞家這么有背景,但她真的很好……”
宋林霞越說越有些語無倫次了:“我剛看到施舞過來搭訕你了,肯定又說寧婉壞話了,但希望你不要聽信她的讒,不要上她的當(dāng),她……”
后面的話,宋林霞沒有說完,因為寧婉很快就從會場的拐角往傅崢的方向走了過來,宋林霞大約害怕面對寧婉,只倉促又懇求般地看了傅崢兩眼,然后低著頭快步走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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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婉的果汁喝的太多了,從洗手間回來,她感覺已經(jīng)吃不下任何東西了,一看時間也不早,覺得繼續(xù)留著毫無意義,便向傅崢建議:“要不我們走吧?”
只是她不想引人注意,但施舞卻和她死磕上了,寧婉剛要轉(zhuǎn)身,施舞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:“寧婉?這么早就走了?。俊?
她挽著楊培一臉溫柔地走到了寧婉面前:“再吃點唄,你男朋友沒車,現(xiàn)在這個點,打不到車的,不如再留一會兒,待會我讓楊培開他的寶馬送你們回去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