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子買了，戶口挪了，學業(yè)也完成了。

可惜，他再次讓自己失望了。

“小婉，俺是不是忒不懂事？聽說那出國留學的機會，好幾千人就一個。多少學生擠破腦袋，拼命爭取，哪怕是求啊盼啊，都盼不來。俺該為棟梁感動驕傲的……俺卻不懂事不珍惜，竟還不同意。別人鉆破腦袋還不可能有，俺卻暴——暴啥天物。瞅瞅！俺這么一個沒見識沒文化的人，連重復別人的話都說不好，俺真的忒丟臉?！?

江婉輕輕搖頭：“你別這么說。嫂子，不是讀了書，有了文化，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。你沒讀書，字也認不了幾個，可你靠著自己的雙手和勤勞自力更生，便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。機會是難得，但那個機會是給大表哥的，又不是給你的。你顧慮的是你們的小家和你們的孩子，可大表哥只顧著他自己?！?

說到此處，她忍不住心疼嘆氣。

“嫂子，我懂你心里頭的苦。大表哥他一時鬼迷心竅，沒想明白，還弄巧成拙惹你傷心?！?

“別這么說?！崩钕忝脫u頭：“他是男人，有志向是好事。俺沒本事，不該自私自利拖累他?！?

江婉忍不住問：“早些時候你答應了？”

“俺……俺沒答應?！崩钕忝么穑骸八蛣㈧o被你趕走，俺來不及跟他多說話。不過，俺沒其他選擇，俺也只能答應?！?

江婉沉默不搭腔。

李香妹趕忙解釋：“如果是其他人的媳婦，也肯定會答應。那么好的留學機會，不去就太糟蹋了。俺不能幫他已經(jīng)是拖累他，哪里還能反對?！?

“嫂子，如果我哥真的出國去了?！苯裢虼翱?，“可能你會等不到他。人的感情是很容易淡漠的。一旦分開了，接受外國的文化氛圍，他對你會越累越冷淡。而且，你們還沒有孩子。孩子是家庭的穩(wěn)固劑，也是牽絆你們夫妻感情的基礎。有了孩子，你們便是親人，不止是情人。這樣的分開，風險性太大了?！?

“……俺知道。”李香妹淚流滿面：“可俺還是要答應。他是有志向的男人，俺不能讓他不得志……他會難過的?！?

江婉忍不住嘆氣：“你舍不得他難受，就讓你自己難受。嫂子，你不該這么癡心啊！感情不是一味兒付出就行的，你該為自己打算。我哥現(xiàn)在不變心，但誰又能保證他將來不變心？未來的事誰都打不了包票，你知道不？”

“俺也知道?！崩钕忝眠煅剩骸八プx大學，身邊有女同學，有喜歡他的女人?？伤麤]對不起俺。去得更遠，可能幾年都見不了面。他身邊有沒有女同學或其他女人，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。”

“那你還同意他去？”江婉皺眉：“嫂子，你三十出頭了，不是二十小姑娘。我哥下鄉(xiāng)那會兒，你就等著他。他在那邊一待好幾年，你也等了好幾年。好不容易結(jié)婚在一起，你又等了好幾年。嫂子，女人的青春才幾年??？你就這么一路等下去，等到人老珠黃……可能最終什么都沒有，只剩曾經(jīng)是韓棟梁媳婦這個稱呼。”

李香妹泣不成聲：“俺……誰讓俺那么愛重他。哪怕啥都沒有，俺也認了?！?

“嫂子?！苯裨俅巫穯枺骸澳呐聸]有孩子，你也無怨無悔？”

她那么喜歡孩子，即便是別人的孩子小歐和小九，她都能疼得跟親生的孩子般。

眼下都三十幾歲，倘若再等幾年，錯過了懷孕的時機，以后要孩子就更難了。

這次的點頭，意味著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。

而男人就不一樣了。

大表哥萬一未來變了心，重新找個年輕的姑娘，他照樣能有自己的孩子。

李香妹嗚嗚哭著，拼命要壓住自己的哭聲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怎么也止不住。

“是俺沒本事……沒能保住俺們的孩子。”

江婉搖頭：“表哥如果要走，哪怕你有孩子，也只能母子倆相依為命?！?

李香妹哽咽：“俺不后悔跟他一場。他要走，就讓他走吧。只要他將來過得好，俺咋樣都成?！?

“萬一他不回來了……你怎么辦？”江婉心疼問：“他怕面對你，干脆就不回來了。到時你不再年輕，想要再嫁也難了。你不怕嗎？”

李香妹昂起脖子，吸了吸鼻子。

“俺嫁給他，就沒想著要嫁給其他男人。他哪怕不回來，俺也守著等著他。”

“嫂子，你這又是何苦?！苯袢滩蛔〗ㄗh：“他如果非去不可……要不，你跟我哥離婚算了。”
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