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覺得夠了?”
顧留白看著皇帝,卻是搖頭,“我覺得有可能不夠。”
皇帝微微一怔,旋即反應(yīng)過來,“你是想設(shè)計崔秀?好你個顧十五,你奪安知鹿的這些金銀財寶,原來最大的目的是想給崔秀挖個坑,你是想以此為誘餌,引崔秀動手?!?
“你剛剛也說了,按照密報,安知鹿沒有調(diào)騎軍過去。我猜他也不會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調(diào)曳落河或是同羅和奚族的精銳騎軍過去?!?
顧留白看著皇帝這樣的神色,倒是有些得意起來,“攻打潼關(guān)在即,曳落河和這些精銳騎軍,肯定是要用來切斷潼關(guān)援軍,保證他的糧草安全,尤其是我突然劫了他的這些金銀財寶之后,他一定會意識到,哪怕他以戰(zhàn)養(yǎng)戰(zhàn),用的糧草大多是靠劫掠所得,但劫了之后的運送途中,也依舊有可能被我的人給劫了或是一把火燒了?!?
皇帝的神色有些凝重了些,“所以其實你這劫他的金銀財寶一開始就還有另外一層用意,就是逼著他用曳落河和精銳騎軍保證道途安全,以及提防你的增兵通道。”
顧留白點了點頭,“南詔皮鶴拓那邊到這邊的通道,他必定也要加以小心了,還有我之前故意讓他知道一些我和回鶻的借兵通道,也必定能夠牽制他松漠都督府的軍力。他知道我劫道的人肯定是以修行者為主,如果沒法動用曳落河過去,那就只能動用他所能差使的修行者。竇臨真和她的修行者,現(xiàn)在相當(dāng)于是他的嫡系,在這個攻打潼關(guān)的節(jié)骨眼上,他是不會放出去的。”
皇帝有些感慨的笑了笑,“你這設(shè)計的確不錯?!?
顧留白臉上明明掛著些得意的神色,說話起來倒是謙虛起來,“其實也沒什么,安知鹿和大唐那些門閥之中的老狐貍相比,他的手上沒有那么多的牌可打,針對他手中現(xiàn)有的牌,還是比較好算計的。如果崔秀攬下了這件事情,他出手自然最好,我可以多了解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手段,他若是不出手,那我說不定也能多些線索,看看到底還有什么勢力和他牽扯在一起。多抓點他的手下審問審問也好,實在不行多殺他的一些修行者也好?!?
皇帝看著顧留白,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顧留白這一套接著一套的算計,他總算也見識到了。
……
軍都山南麓,秦漢古道。
寂靜的山林之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,間隔著野雞撲棱著翅膀飛上半空的聲響。
很快,數(shù)條獵犬從山林之中沖出,后方有數(shù)十人飛躍跳動,大多依舊隱于林地,唯有三人跟著這些獵犬現(xiàn)身在這條古道上。
“奇怪…”
這三人都是身穿黑色勁裝,口鼻也用黑布遮掩,只露出一雙眼睛,其中一人看著地上的車痕,眉頭迅速擰結(jié)在一起。
“怎么?”他右側(cè)一人馬上問道。
“頭,這條路再過兩三里路,就分兩條岔道,一條是以前的軍道,碎石路,還有一條叫做灰窯路,是泥路,沿途有很多廢棄炭窯,但這兩條道都是通往幽州西北。”
“那就對了,這些人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幽州這邊的氏族子弟,在這邊劫了車隊,用牛車運送,太過緩慢,轉(zhuǎn)回幽州,利用他們的人脈藏匿和轉(zhuǎn)運,才說得通?!?
“那就好?!?
最先出聲的那人松了口氣,輕吹了聲口哨,幾條獵犬頓時繼續(xù)沿著這條古道前行。
這三人始終和這幾條獵犬距離數(shù)十步,沿著古道前行,而其余那些人始終在他們右側(cè)山林高處分散而行。
走了約莫兩三里,果然出現(xiàn)了兩條岔道,此時那幾條獵犬都不約而同的跑到了右側(cè)岔道上,那條岔道是泥路,地面并不平整,但相對比較寬闊,更適合馬車和牛車行走。
“這?”
那名指揮著幾條獵犬的黑衣人到了這條路上,卻是又驚疑出聲。
另外兩人還沒來得及問,這人已經(jīng)蹲下身去,他伸手摸了摸其中的一些車痕,然后說道,“頭,走的這邊是沒錯,但這車痕深度不對,到了這條路上,這些牛車的分量好像突然增重了不少?!?
“增重不少?難道他們想要故布疑陣,分了幾輛牛車走了另外一邊?”
“沒有,如果分了幾輛牛車到另外一條路上,這些狗不會只追這一邊。不好!”
正說著,那蹲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怪叫了一聲,他一下子被雷擊般跳了起來,噗的一聲,他口中噴出血來,鮮血從他蒙面的粗布邊緣飛濺出來,竟是一種可怖的殘綠色。
“有毒!”
距離他不遠的那兩名黑衣人瞬間反應(yīng)過來,駭然往后飛掠數(shù)丈。
他們剛剛落地,那人已經(jīng)倒斃在地,那幾條獵犬圍著他的尸身一陣亂吠。
兩名黑衣人心中寒氣大冒。
他們直覺是那些車痕印子里做了手腳。
難不成對方料準了這地方車痕若是不對,他們追蹤的人就會仔細查看,但什么劇毒,只是挨近了檢查就被毒斃,而那些獵犬卻一點事情都沒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