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燦震駭?shù)目粗@根黑色的巨釘,他與十二柄龍骨長槍相連的氣機不斷崩解,一縷縷元氣如同繩索一樣崩斷,接著,他身上的金線不斷消隱,他體內(nèi)流淌著的鮮血甚至都被一種可怖的氣機壓得無法流動,整個身體都變得寒冷起來,他的骨骼深處,甚至涌起一種無法用語形容的痛意。
“這是什么東西?”
他心中剛剛生出些許恐懼,十二柄龍骨長槍上的氣機徹底崩解,十二柄龍骨長槍齊齊墜入尸坑,隨著足有兩人多高的黑色巨釘繼續(xù)墜落,那十二柄龍骨長槍表面的元氣甚至朝著內(nèi)里反噬,龍骨內(nèi)里響起撕裂般的聲響,與此同時,楊燦感到自己的經(jīng)脈都在收縮,體內(nèi)的鮮血仿佛要凝固起來。
“鎮(zhèn)龍釘!”
他的腦海之中終于想到了這件東西的名字。
只是真龍被屠之后,那些鎮(zhèn)龍釘和捆龍索等物都已被工坊煉成了法器、兵刃,有些穿骨纏筋的鎖鏈或許還有可能重新煉制,鎮(zhèn)龍釘和捆龍索這些大型鎮(zhèn)物且不論材質(zhì)特殊,大隋那些工坊早就沒了,哪還有重新煉制的可能?
王幽山閃耀著玉色光澤的臉在此時變得無比森寒。
他平穩(wěn)的輸出著體內(nèi)的真氣,讓這枚鎮(zhèn)龍釘釋放的氣機籠罩于石窟的每個角落。
他眼中殘忍和快意的神色,讓楊燦想到了某個可能。
“這是祖龍大陣之中作為陣樞的鎮(zhèn)龍釘!”楊燦駭然的叫出聲來。
“小幽曾很多次帶著我接近祖龍大陣中這枚鎮(zhèn)龍釘,我曾在這枚鎮(zhèn)龍釘下徹夜參悟,我原想著能否破解其中的符紋,以我一己之力帶她沖出祖龍大陣?!?
王幽山看著那枚鎮(zhèn)龍釘,看到它森冷的表面隱約倒映出自己蒼老的身軀,“只可惜我只是一名很普通的修行者,我并非那種絕世天才,哪怕時至今日,我依舊無法參透其中的符紋,但我能夠用它鎮(zhèn)殺一名竊取她血脈的楊氏子弟,或許也能夠讓她有些高興?!?
“你這個瘋子!”楊燦知道王幽山已近極限,他很難擺脫能夠徹底殺死此人的誘惑,然而他體內(nèi)的一切感知都在提醒著他,若是他不能想出辦法逃離這個石窟,他就會死在這里。
“為了一條在地宮遇見的龍就寧愿和整個世間為敵,寧愿放棄自己的一生,寧愿獨自忍受著無盡的煎熬,和老鼠一樣活著?”
“你這個瘋子!”
楊燦厲聲怒罵著,詛咒著,圍繞著他身軀飛舞的蠱蟲如雨般沖擊在他的身上,撕開他的血肉,吞食吮吸著他的氣血,在鎮(zhèn)龍釘即將鎮(zhèn)壓在他身上的剎那,他體內(nèi)的氣血被這些蠱蟲強行推動,他整個人如隕石般砸向后方出口。
蠱蟲紛紛從他身上掉落,這些蠱蟲吞噬了他的氣血之后,體型變得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。
這些蠱蟲箭矢一般急劇的加速,然后朝著王幽山墜落。
噗!
彎曲的龍爪劍破開無數(shù)蠱蟲,朝著楊燦追斬而至。
楊燦倒飛出石窟口的剎那,他衣衫內(nèi)里一面護心鏡驟然崩碎,打出的一道銀光擋住追斬的飛劍。
轟!
強大的元氣沖撞,使得楊燦如同流星般墜地,在地上砸出深坑。
楊燦在深坑之中雙手撐地,艱難的爬起,他聽到了身上響起的無數(shù)骨裂聲,他勉強抬起頭來,看向那石窟時,他的嘴角不斷流淌出黏稠的鮮血。
他眼中充滿了恐懼。
他知道那名年邁的道人也比他好過不了多少,然而此時,看著那柄懸浮于洞口的飛劍,他再也沒有勇氣接近那座石窟。
蠱蟲在王幽山的身上不斷的爆開。
劇毒的血霧不斷沁入他的身體。
王幽山的身體變得滾燙起來,他極其艱難的控制著那柄劍,意識卻漸漸模糊,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都弱了下去,他的身體里,有種類似腐敗的氣機涌起。
也就在此時,龍爪劍飛了回來,落在他的肋部。
幽冷的氣機充盈在他體內(nèi),卻瞬間又如暖泉沖刷他渾身的血肉。
蠱蟲的毒素慢慢的消弭在他的體內(nèi),他抱住了這柄龍爪劍,在極度的眩暈之中,他似乎又看到了天地倒轉,看到他沉入漆黑的地宮深處,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一方寒潭,看到上方石柱之中那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。
“小幽,謝謝你,你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他垂下頭,對著這柄龍爪劍,輕聲的說道。
這一刻,蒼老的道人卻宛如少年,眼中流淌著熱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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