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燼緩緩的抬起頭來。
他的臉上全是泥土。
晉儼華還在罵,“養(yǎng)了你這么多年,你就…”
“夠了!”
白玉燼突然一聲厲喝。
晉儼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。
白玉燼面容都有些扭曲,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。
“此人少年英雄,我技不如人,敗在他手中也無話可說?!?
他看著晉儼華,聲音里都透著殺氣,“從今日開始,我不再是裴氏的供奉。”
說完,他咬了咬牙,將手中的寒螭劍往顧留白的身前一擲。
他心如刀絞。
敗得如此狼狽,丟了臉面也就算了,但他修煉幾十載,后面二十年所修的劍法都是為了配合著寒螭劍,為了盡可能發(fā)揮這寒螭劍的神妙,丟了這寒螭劍,對于他而,真的像是廢了一半戰(zhàn)力。
悍婦的世界別人不懂。
白玉燼此時已經(jīng)真的連殺人的心都有了,但晉儼華被嚇得退了一步之后,卻是又彪悍起來,厲聲叫罵道:“不做裴氏的供奉怎么了?你就敢對我如此大呼小叫,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長安連一張可以躺的床都沒有!”
“你說什么?”
白玉燼雙拳握緊,踏前一步,他渾身都顫抖起來。
裴云華知道他已經(jīng)到了爆發(fā)的邊緣,連忙對著白玉燼行了一禮,出聲道:“白供奉,都在氣頭上,到時候我父親自有主張?!?
提到裴國公,白玉燼呼吸一頓,才沒有馬上暴起。
裴云蕖也不想借刀殺人。
而且她也很清楚顧留白到底是什么個想法。
晉儼華這種性子的悍婦,哪怕直接就將她打得凄慘無比,打得她爬都爬不起來,她也不會害怕,還是會叫囂,還是要喊打喊殺。
對付這種悍婦,顧留白就是想一步步讓她發(fā)現(xiàn)倚仗的東西都不行,讓她真正的害怕。
“白供奉!”
裴云蕖微微一笑,道:“她說不讓你做裴氏的供奉,你就做不成了?她不讓你在長安沒有個落腳地,你就沒有個落腳地?這裴氏還輪不到她這個晉氏做主。只要你愿意,從今日起,你就是我身邊的供奉,我可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裴氏,不像她這個晉氏?!?
說完這幾句,她走到顧留白的身邊,伸手一拂,將那柄寒螭劍又送回到白玉燼的身前。
白玉燼的身體一震,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。
裴云蕖淡然道:“你是我的供奉,我自然不能貪圖你的劍?!?
晉儼華暴怒,“你這個小蹄子,你真當(dāng)老爺管不了你么?”
裴云蕖笑得瞇起了眼睛,“你先能張得開你的眼睛再說吧?!?
“你!”晉儼華下意識的就要跳上來撕逼,但顧留白只是看了她一眼,她頓時又僵住了。
裴云蕖又看了一眼白玉燼,平靜道,“勝敗乃兵家常事,敗只能說明你的劍技還需磨礪,尚且有很大不足,但若是從此棄劍不用,你這一生就廢了?!?
白玉燼深吸了一口氣,對著她和顧留白躬身行了一禮,收了寒螭劍,站到一邊。
“范老師?!迸嵩妻∮中Σ[瞇的看著范凌,“你要不要也來我這一邊?”
范凌頓時尷尬的一笑,道:“我的劍歸你了,至于我到哪一邊,還不是都是裴府的人,這我得聽裴國公的?!?
“滾滾滾!你這不中用的,連出劍都不敢?!必M料晉儼華此時沖著他怒吼道:“你站我這邊我都不要,你趕緊給我滾,真是廢物?!?
范凌頓時更加尷尬。
晉儼華對著院門外又叫道,“甄襲云!”
甄襲云正在院門外不遠(yuǎn)處的陰影里躲著,聽到她的叫聲,渾身都縮了一下。
他正不知該如何應(yīng)對,突然聽到院子里不斷響起嘈雜聲。
再凝神聽到一些對話,他眼睛便是一亮,沉聲道:“晉鐵他們到了?!?
晉儼華聽到晉鐵二字,腫脹得睜不開的眼睛里都明顯一亮,她隨即得意起來,點著顧留白和裴云蕖笑道,“這下子你們完了?!?
她這變臉的速度,讓顧留白都惹不住樂了,“裴云蕖,我感覺給她一個晉鐵,她能夠干翻一個回鶻?!?
裴云蕖也笑了,“那絕對不止,我看她的樣子,連吐蕃加在一起也不夠她干的。”
晉儼華此時倒是心中大定,只是忍不住的冷笑。
晉氏這次來了長安有多少人,她是清楚得很。
之前她讓那侍女去喊晉鐵,是特意交代,要讓晉鐵將能帶的人都帶過來。
此時光聽著外面的腳步聲,她就可以肯定至少來了四五十個人。
一襲玄色衣衫,面沉如鐵的晉鐵快步走在最前方。
他渾身散發(fā)著森寒的氣息,就像是一柄剛剛出鞘的寶刀。
但一進凝香小筑,一眼看見晉儼華的臉,他頓時就一愣,“這冬日里哪來的馬蜂?”
晉儼華一愣,頓時怒罵,“馬你個屁啊,快給我打死他們!”
“難不成是他們打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