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焳看著她默然無語。
冷白的面龐上神色極為難。
虞笙察覺到氣氛不對,看著那把長劍,扯開話題。
“我不知道你還習武?!?
不光她不知道,京城所有人都不知道。
他們說江焳眼中只有政事,多年來幾乎不曾停歇。
將朝政打理得有條不紊的情況下,他還能擠出時間習武?
江焳將長劍放在幾步外的石桌上,隨意坐了下來。
若他不從文,如今當是殷謹白那樣,在戰(zhàn)場沖鋒陷陣,暢快淋漓。
如今卻被困于四方書房。
虞笙悄悄打量著他,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中察出幾分悵然。
她在旁邊坐下,猶豫道:
“我聽江夫人說,你兒時活潑開朗,后來是怎么……”
江焳朝她看了過來。
她登時心中一緊:“我沒有打聽你私事的意思,你不愿意說就算了,我……我給江姐姐送脂粉去了?!?
起身到一半,江焳道:“我母親應當也跟你說了江煥的事吧。”
虞笙點頭,緩慢地嗯了聲。
“夫人說你很愧疚?!?
她環(huán)視著這座院落的擺設,最顯眼的那面院墻上有被石塊劃出一道道淺色印記。
透過印記,她仿若看見小男孩貼著墻面站立,記錄身高的場景。
江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雙眸微闔。
“我五歲那年,母親得了很嚴重的咳疾,陳氏說和岐山上有一種藥,對咳疾有奇效,我去了。”
虞笙呆愣著看他,聲音仿若被生生扼住。
江灼說他被陳氏騙過,所以厭惡陳氏,她當時有千萬種猜測。
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。
結果顯而易見,和岐山上沒有所謂靈藥,等待江焳的是一群野狼。
江煥趕來救了他,自己不慎喪命。
“陳氏她……”虞笙艱難開口,“為什么要這么做?!?
虞府一妻一妾。
虞府要依仗趙氏的財力,虞夫人不曾為難,趙氏想通后也懶得爭搶,多年來相安無事。
但虞笙聽人講過別人家的后院。
比如之前的鐘家,后宅腌臜齷齪,勾心斗角,是要吃人的。
“這不是爭寵那么簡單。”她聲音悶悶的,“這是殺人?!?
陳氏得多恨江夫人,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。
腦海中浮現陳氏柔憐無害的溫柔面容,虞笙小臉煞白,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氣氛壓低了幾分。
江焳抬眸,望向虞笙純凈的五官。
說他以貌取人也好,因為陳氏,他不喜這種長相。
當初他一眼看出她高嫁的心思,把她與陳氏歸為一類。
認為她表面單純無害,實則心機深沉,是趨炎附勢的小人。
可漸漸的接觸下來,虞笙坦蕩的行屢屢令他意外。
她從不否認想嫁得好,也直白地說,她只是不想再受欺負。
今日所,完全不在江焳掌控之中。
他不知道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。
但清楚地感覺到說出來后,心頭那股煩躁莫名散去些許。
江焳握住劍柄起身,虞笙立馬跟上,出了院子。
心中五味雜陳。
之前江焳讓她別跟陳氏說話,原來是在提醒她。
她還跟他頂嘴,真是不識好歹。
視線落在男人的背影,停留在那節(jié)被勁裝緊緊勾勒的細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