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,沒幾日,又有一事在權(quán)貴圈里流傳開來。
那就是,曹太后之父曹伯爵親自攜重禮去太皇太后娘家謝國公府拜訪。
然后,在年前,晉王齊王分別著人送來喪信,晉王之母,太宗皇帝之妃,太皇皇貴太妃趙氏,與,齊王之母,太宗皇帝之妃,太皇皇貴太妃謝氏,病逝封地。
太皇皇貴太妃趙氏還好,這就是位普通的太皇皇貴太妃,而齊王之母,謝太皇皇貴太妃則是太皇太后嫡親的姑媽。二人有子,皆親王位,而且,這安葬是葬在晉王齊王的封地,還是送回葬在太宗陵妃子園,都是國事,還需相商。
太皇太后似乎感傷于老人凋零,一顆心也軟乎不少。待過了年,先帝周年祭,在曹太后再一次請罪認(rèn)錯的時候,太皇太后便將前事盡揭過去了。然后,曹太后辦了一件讓阿念頗是膽戰(zhàn)心驚的事。
這事兒,阿念會知道,還是子衿姐姐與他說的。何子衿道,“曹娘娘說先時鬼使神差的些糊涂事,似是被什么迷了心竅,想著請高僧名尼過來做法,以驅(qū)邪祟?!?
阿念嚇一跳,悄與子衿姐姐道,“這腦子沒病吧,如何又要請僧道?”
“這可怎么了,平日里家有不順,女眷還多有去廟里燒香呢?!焙巫玉贫似鸸饒A茶吃一口,她自己也頗辦過些封建迷信活動,就是家里女人,哪個沒去廟里燒過香呢。
“我不是說這個,自來僧尼之事最容易出事,漢武帝時,便因巫蠱案而廢太子劉據(jù)。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請尊菩薩來拜拜就罷了,何苦弄僧尼進(jìn)宮,這些神鬼之道,太容易為人所乘?!?
何子衿道,“放心吧,太皇太后有名的不信鬼神。你這也想得忒多了,漢武帝巫蠱廢太子那也是衛(wèi)青死后的事兒了,衛(wèi)青要是活著,再怎么巫蠱漢武帝估計也不會廢太子?!币蛔О⒛睿白?,瞧瞧阿曄的新房去?!?
紀(jì)家著急阿曦過門兒,江家怎么也得叫阿曄做哥哥的娶在前才好嫁阿曦的,故而,去歲秋天就開始給阿曄收拾新房了。
何子衿還問阿念,“阿曄春闈這事,你到底有主意沒?”眼瞅恩科就在近前了。
阿念道,“放心,這事我有分寸?!?
“你早些與阿曄講,我看他信心可足了。”
“足什么,不過是強(qiáng)裝出來的,想考過我還早的很?!卑⒛畹?,“這事我來與他說?!?
何子衿問,“真不叫阿曄去考?”
阿念道,“姐姐放心,我自有主意?!?
阿念的主意,幸而子衿姐姐不曉得內(nèi)情,不然,非跟阿念動手不可。子衿姐姐只是知道,蘇二郎去參加恩科了,阿曄也去了。
何子衿就以為,可能是李尚書的話有些夸大其辭了。因為,從何子衿進(jìn)常進(jìn)宮的側(cè)面角度觀察,也看不出半分慈恩宮有對陛下不滿的意思。事實上,太皇太后對陛下一向盡心盡力,很是關(guān)愛。
所以,何子衿看蘇二郎去恩科,也就放心阿曄去了。
何子衿問阿念時,阿念也是這樣說的,“蘇二郎都去考,無妨的,姐姐只管放心?!?
可事實上,很久之后,何子衿才曉得,完全不是阿念說的這般。
阿念自己成熟的早,沒爹沒娘的孩子早當(dāng)家,小小年紀(jì)功名媳婦兩不誤,還很會計劃未來。所以,阿曄雖說才十七,阿念也認(rèn)為,長子已是可以獨擋一面的年紀(jì)了。
于是,阿念就將這事原委與長子說了,讓長子自行決定。
阿曄一門心思恩科呢,哪里曉得他爹突然放大招,阿曄登時就懵了,阿念倒是瀟灑,“今年考,多多少少總有風(fēng)險。三年之后,比較安穩(wěn)。你如今大了,自己拿主意吧。”
阿曄好幾日神思不屬,然后,做出了先時與他爹一樣的決定,他決定,看一看二舅兄蘇二郎要不要考。通過阿曄觀察,二舅兄完全就要是下場的節(jié)奏,然后,阿曄也就收拾起心情,與二舅兄一并下場了。
何子衿根本不曉得阿念把這事兒與兒子講了,她就是看兒子要下場,就開始忙著給兒子收拾下場要用的東西。蘇家亦是如此。兩家不知情的女人們都在忙叨著蘇二郎、阿曄下場之事,倒是蘇不語又叫了阿念過去說話,蘇不語看阿念的神色愈發(fā)滿意,什么都沒說,只是微微頜首。
阿念想說什么,到底也什么都沒說,唇角微微抿起,露出一抹堅定。
如何子衿會認(rèn)為是李尚書過其實,說的話不大準(zhǔn)。但,身在朝中的蘇不語與阿念都明白,李尚書絕不是口出妄語之人。李尚書不同于蘇不語,蘇不語今日今時之地位,雖與其過人的能力相關(guān),但蘇不語的出身,亦是他能晉身內(nèi)閣之位的原因之一。李九江不一樣,別看李九江出身侯府,可李九江這些年一步步走來,家族并未給過他半分助力,甚至,在李九江入仕之初,家族于他非但不是助力,反是因家族,李九江過得頗是艱難。因為,太宗皇帝對這位胞妹文康大長公主的庶長子,沒有半分好感。
李九江自小在鄉(xiāng)下老家長大,直至今時今日,都與其父老永安侯的關(guān)系頗是冷淡。可以說,李九江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,都是他一人苦苦奮斗而來。
可想而知李九江的手段與眼光了,這個人,不是會就這樣大事開玩笑的人。
但,縱有李尚書的提醒,蘇不語與阿念也有自己的政治堅持。如蘇不語,縱與太皇太后交情再深,他仍是蘇文忠公之后,他不能愧對先父文忠之謚。如阿念,先帝臨終前那樣的信任于他,他不能因一些風(fēng)吹草動,就做出如此勢利之事。
阿念說是將選擇權(quán)交給阿曄,其實,他如何不知蘇二郎會下場。而阿曄,尚未入仕的半大少年,他懂什么政事格局,無從判斷時,自然會參考身邊人的選擇,這個參考的不二人選,不會是別人,只能是蘇二郎。
得知蘇二郎與阿曄下場的消息,李尚書眉心一動,依他的地位,自然不會對兩個學(xué)子有什么特別關(guān)注。李尚書只是透過二人來試探一下蘇江兩家的政治立場而已,如今,兩家的選擇倒并未出乎李尚書的意料之外。要是連此堅持都沒有,蘇不語就太辱沒家族名聲了。
至于江念……如今看來,先帝眼光的確不錯。
但,你們這些堅持,又能堅持多久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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