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露一聽這話,卻是呆了呆,臉上有復(fù)雜神色一閃而過。仔細(xì)看的話,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她眼底的擔(dān)憂之色。遲疑了片刻,甘露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:“那可有什么解救之法?世子爺——”
“事到如今,還能怎么辦?只有兩條路要么瞞著,要么就去自首可是自首的話,咱們周家現(xiàn)在……冒不起這個險?!崩咸p嘆了一聲。若是只有二老爺一人獲罪也就罷了??墒且郧暗睦佣歼€歷歷在目,這叫她如何敢用周家全家上下的命運(yùn)去賭一把?
甘露頓時也默然起來,心中對二老爺更加埋怨。
若不是二老爺如此糊涂,周家上下怎么會陷入如此境地?
呆了片刻后甘露回過神來,望著手上的藥碗忙又開口勸了幾句,老太太這才將藥都喝盡了。
甘露仔細(xì)的擦去老太太唇邊殘留的藥液,又體貼的拿了清水給老太太漱口。
老太太端詳了甘露片刻,忽然出聲道:“等我到了大限的時候,我便將賣身契還于你,除了你的賤籍。也不枉費(fèi)你伺候我這么些年?!?
甘露聞卻是驚慌失色,一雙眼睛瞬間蒙上一層水霧,濕漉漉的充滿驚恐:“老夫人是要趕我走?甘露從小在鎮(zhèn)南王府長大,離了這里又去哪里?”咬咬牙,她決然道:“我便是死,也不離了這里的。老夫人若去了,我就出家當(dāng)姑子,給老夫人您守一輩子的靈”
“胡說?!崩咸櫭嫉吐暢庳?zé)了一句:“你才多大?我讓你出了府,自然有我的安排。”說著不知想起了什么,忽然又笑了:“我也知曉你為何不愿出了府去,你跟了我這么些年,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思?”
一句話,便是說得甘露臉上一陣緋紅,忙低下頭去,羞窘得抬不起頭來,只低聲囁嚅著推脫:“老夫人說什么,奴婢不明白……”嘴上說不明白,可是甘露心底早已經(jīng)是猜到了接下來老太太要說的是什么當(dāng)下心中一陣忐忑,一時又是甜蜜欣喜,又是害怕?lián)鷳n。
“靖兒雖然性子冷了些,卻也是個體貼細(xì)心重情重義的?!崩咸旖歉∑鹨唤z笑,似故意逗甘露一般說道。
甘露一雙蔥白細(xì)膩的手幾乎都要扭成一團(tuán)。
老太太見狀,便漸漸收斂了笑道:“若是以丫頭的名分被收了,到底不如真正從外頭抬進(jìn)來的妾侍。至少,不管你將來有沒有子嗣,總也不會吃苦。我再囑咐幾句,靖兒總不會虧待了你。就算顧氏不情愿,也沒有法子?!苯鼉赡晟碜拥那闆r,她自己最是清楚。早已經(jīng)是大不如從前了。指不定哪一天她就要撒手人寰,或是漸漸腦筋不清楚起來,在那之前,她便是將身邊的一切都安排好才能放心的走。甘露伺候她這么多年,日日陪伴盡心照料,其中情誼自然不是一般的丫頭可比。她自然要給甘露一個好去處。
甘露聽了這些話,眼中的霧氣頓時更勝。偷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濕潤,她心中對老太太感恩無比。說起來,她不過是個丫頭罷了,這些年來錦衣玉食,并沒吃苦不說,沒想到老太太竟是替她安排得這樣周到
只是……甘露的心里到底還是浮起一絲猶豫和擔(dān)憂,最后忍不住開口幽幽道:“可若是世子爺不愿意呢?上一次——”若他真有意思,上一次就不會將她再送還老太太身邊了。
老太太沉吟片刻,卻是搖了搖頭:“自古以來,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?靖兒當(dāng)初不同意,是一片孝心為了我著想罷了。等到那個時候,他自然沒有不同意的?!辈贿^是個小妾,又不是什么大事,怎么會不同意?甘露品行不錯,人長得也好,想來誰會拒絕?
若說不愿意,也只有顧婉音不愿意。可是這件事情,卻不是顧婉音能做主的。
甘露聞心中最后一絲猶豫也散去,低頭羞道:“一切但憑老夫人做主便是。甘露絕無怨。”
老太太笑著點(diǎn)頭,隨即又嘆了一口氣:“說起來,等我閉眼的時候,最擔(dān)心的便是二房了。二太太心氣兒大,老2偏又是軟和性子。處處被二太太拿捏住,將來還不知要將日子過得怎么樣。以前我還不擔(dān)心,如今出了這事兒,二太太嘴上不說,心里一定是怨恨的。萬一他們夫妻二人生出了異心……”二太太這些年牢牢將銀錢掌握在手中,若二太太有了異心,二房的日子就難過了。周瑞明還好說,畢竟是二太太親生的,可是二老爺呢?難免處處被制肘。家中不寧,二老爺如何在外頭立足?夫妻二人,同床異夢,最是大忌。
甘露正待勸說幾句,卻聽見外頭丫頭進(jìn)來稟告:“世子爺和世子妃來了?!?
聞老太太立馬露出笑容,強(qiáng)撐著坐起身來:“快,讓他們進(jìn)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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