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妹嫁妝準(zhǔn)備得如何了?”顧婉音將詫異壓在心底,笑著開口問道。
顧瑢音微微一笑,抿唇低頭答道:“都差不多了,只一些繡活還未做完。姐姐知道我這方面不好,做得慢些?!?
“無妨,慢慢做,還有時間呢?!鳖櫷褚粜α诵?,看一眼一直站在旁邊不肯退一步的嬤嬤,又道:“三妹不用擔(dān)心,周家那邊的人都是極好相處的。尤其是瑞明,性子好,樣貌是上乘,相信三妹嫁過去之后,瑞明必然會好好待你?!?
顧瑢音面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,仿若已經(jīng)凝成了雕塑一般,聽她說起周瑞靖,竟是也沒有反應(yīng),只是低聲不。自然,也可以是當(dāng)做害羞。
“我聽祖母說,三妹最近在照顧齊姨娘?也是,畢竟是咱們的庶母,咱們也該盡一盡心。”顧婉音故意提起這件事情,一面說一面仔細(xì)的看顧瑢音的反應(yīng):“說起來,齊姨娘最近一直很照顧三妹,聽說還幫著三妹打理嫁妝?!?
顧瑢音面上僵了僵,卻是沒多少惱怒,抬眼飛快的看了一眼顧婉音,接著便又看一眼站在旁邊的嬤嬤。最后又低下頭去,輕輕的“恩”了一聲。
顧婉音覺得,顧瑢音看向嬤嬤的時候,那眼神分明就是又俱又怕。
微微一思索,她便是恍然大悟醒悟過來——怪不得今日顧瑢音變化如此之大,原來竟是因為這嬤嬤的緣故想必,這嬤嬤得了老夫人的授意,用了什么手段將顧瑢音震懾住了罷?否則,依顧瑢音的性子,如何會輕易低頭?尤其還是被一個下人壓制住……
當(dāng)下她不由看了那嬤嬤一眼,只那嬤嬤卻是依舊含笑站在那里,看上去親切可掬,并無什么異常。
又說了一陣子話,顧瑢音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態(tài),就她一人說話,漸漸的也就找不出話題來。加上尋思丹枝那頭也差不多了,她便起身告辭:“時間不早了,我還要趕著回去,便不多聊了?!?
“世子妃慢走?!鳖櫖屢魳O有禮貌的道,只是若仔細(xì)看卻不難發(fā)現(xiàn),她明顯是松了一口氣。這樣規(guī)矩的,的確是讓人難受。尤其還是顧瑢音這樣一貫不知規(guī)矩為何物的。
顧婉音忽然覺得,顧瑢音這樣也的確是有些可憐——被強(qiáng)行這樣逼迫著學(xué)規(guī)矩,處處受到限制……可見這世上,果然有因果輪回。若不是顧瑢音自己太不知規(guī)矩太不懂事,行事張揚(yáng)不知收斂,又怎么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?
若是顧瑢音行事之時多想想后果,也不至于就會這樣。
顧婉音和丹枝走出院子大門,便聽見背后門關(guān)上的聲音。顧瑢音,竟是連隨意出門的自由也沒了。
顧婉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倒不是同情顧瑢音,只是覺得有些感慨。
“是現(xiàn)在就說,還是回去再說?”丹枝輕聲問道,方才青桂與她說了不少。
“回去再說吧。”看了顧瑢音這樣,她實在是有些累了。
二人回了屋子,卻看見周瑞靖捧著一本書在看,顧婉音湊上去瞧了瞧,卻是一本游記。當(dāng)下不由笑起來:“世子爺也看這個?”
“有何不可?”周瑞靖揚(yáng)了揚(yáng)手中的書,唇角微翹看了她一眼:“常道,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。自己去不得,看看游記也可以了解一二?!?
“世子爺這些年應(yīng)該也去了不少地方罷?”雖然去的都不是什么名山勝水之地,可卻也是領(lǐng)略了不少邊塞風(fēng)情吧?
周瑞靖像是讀懂她心中所想,當(dāng)下便與她說起他曾去過的地方:“父親駐守的的地方記不得了,只記得那邊冬天很冷,風(fēng)沙極大。我參軍的地方是苗疆,風(fēng)景倒是極好的,只是多瘴氣毒蟲。光是這個,就不知讓我軍吃了多少苦頭。那些苗人一進(jìn)了樹林,滑溜得就像是泥鰍。還有苗女,也是不能小覷。苗人擅用毒蟲,尤其是一些當(dāng)?shù)氐男M毒……”
聽著周瑞靖娓娓道來,顧婉音只覺得眼前像是展開了一副畫卷。只是看到的卻不是優(yōu)美的風(fēng)景,而是他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的那些險惡,幾經(jīng)危險,千辛萬苦。
“若是再讓世子爺選一次,你還會去苗疆么?”顧婉音輕聲的問?!澳菢游kU又惡劣的地方,世子爺可還會再去?”
周瑞靖頓了頓,露出幾分笑意,只眼神卻是依舊堅毅:“不過是毒蟲瘴氣,有甚好怕?”
看他這樣的神情,她忽然便是明白過來,為何周瑞靖能年紀(jì)輕輕便有如此赫赫威名。當(dāng)下微微一笑,眼波流轉(zhuǎn)雙眸晶亮的看著他:“聽說世子爺還剿過匪?!闭悄且淮危庞辛恕袄涿鏆⑸瘛边@個綽號。更因為這個,京中貴女更是無人敢嫁。若不是這樣,她又怎么會被選中?說起來,她的運(yùn)氣不是一般的好。
“嗯,去過一次?!敝苋鹁赶袷窍肫鹆耸裁?,皺了皺眉?!安贿^是一幫烏合之眾,不知朝廷為何屢次都不能剿滅?!?
“京官如何能和你們這些真刀實槍在戰(zhàn)場上打過仗的比?”顧婉音笑起來,心中卻是嘆氣。京中官員都是讀書讀出來的,如何知曉這些?紙上談兵罷了。
“說起這個,你哥哥考慮得如何?”周瑞靖忽然提起顧琮瑞來:“若是要跟著爹一起走,便要快些。不過去其他地方,也差不多時間。而且,看他是跟著朝廷征兵一起走,還是自己去報道?!?
“晚上的時候我問問罷。今兒剛說通了祖母。”想了想,她又忙吩咐道:“可不許在祖母面前提你上戰(zhàn)場經(jīng)歷的那些事兒?!?
周瑞靖挑了挑眉,倒是覺得有些好笑。若不是她一臉好奇,他如何會提起這些事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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